吃完飯,孟高在微信上把自己那份的錢a給了李明讓,他借口要去菜市場裡買點東西,在館子門口和兩人分道揚鑣。
李明讓和李蘊睡了一個白天,到晚上就不怎麼困了,他們並排而行,吹著夜裡的熱風往集市上走。
所謂的集市是許許多多的攤販在一個小區外的空地上臨時組成的一條夜市,吃的、用的應有儘有,還沒走進去就能聽到裡麵攤販們的吆喝聲和循環播放的喇叭聲。
李蘊沒逛過夜市,具體來說是沒穿著鬆垮的t恤短褲、踩著不合腳的人字拖逛城鄉結合部的夜市,所以看什麼都覺得新奇。
一路走完,夜宵也吃完了,買的各種東西占滿了兩個人的四隻手。
他們慢慢往回走。
回去必經那條偏僻的泥巴路,好在最近都是大晴天,路被曬得發乾發裂。
路的兩邊沒有路燈,爛尾樓和荒地裡更不可能有任何光線,但走這條路的人很多,手機屏幕光和手電筒光在模糊的黑夜裡晃來晃去。
周圍都是人,也都是腳步聲和說話聲。
李明讓提了最重的風扇,走了太久,身上有些出汗,走著走著,他感受到身旁的人在靠近。
很快,李蘊的胳膊似有似無地貼上了他。
熱風把李蘊的聲音送到了他的耳畔:“李明讓,我想了想——”
李明讓嗯了一聲:“想了什麼?”
“唉,你先彆走。”李蘊停下腳步,借著周圍亂晃的白光找到一處路邊的草叢,雖然就在路邊,但應該沒人會不識趣到把光往他們臉上晃。
李明讓跟著李蘊走過去。
這裡本就黑,一靠近荒地,夜色便跟流水似的傾覆而下,蓋在兩人身上,隻留一層模糊的輪廓。
李明讓擔心李蘊不小心踩到草叢外麵,把手裡的電風扇放到腳邊,伸手將李蘊往路邊拉了拉。
地麵和荒地的高度有一定落差,要是跌下去了,可有得受。
今晚沒有月光,但那些白光晃進李蘊的眼睛裡,李明讓注視著那雙藏在夜色裡的眼睛,覺得很亮。
比有時候的月亮還亮。
“怎麼了?”李明讓問。
“我剛才想了想,還是想在明天走前給你答案。”隔著夜色,也能感覺到李蘊說話時的扭捏。
“什麼答案?”
“你不是在追求我嗎?”李蘊無語地說,“我給你答案。”
李明讓提著東西的手指一收,居然緊張了,他喉頭上下一滾,好在沒有咽唾沫的聲音:“好。”
李蘊故作正經地咳嗽兩聲,才說:“我答應你了。”
李明讓沒有吭聲。
“喂!”李蘊抬手在李明讓眼前晃了晃,看不清臉,但語氣很不高興,“我說我答應你了,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李明讓仿佛剛回過神來一般,緩慢開口:“可我才追求你一天不到。”
上午開始追,晚上就追到了。
這速度快的……
李明讓都震驚了,他以為自己還要做很多事才能成功。
“怎麼?”李蘊很不滿意李明讓半死不活的反應,又要生氣,“你嫌快了嗎?不然我讓你再追求個五年十年?”
“不是。”李明讓立即回答,“我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李明讓遲疑了下,然後誠實地說出了心裡話,“太高興了。”
李蘊霎時沒了聲音。
熱乎乎的風卷起兩人周身的空氣,泥巴路上的行人沒有停留,亮起的白光宛若串起了一條銀河,從兩人身旁緩慢淌過。
李明讓在熱風中呼出一口氣,一字一句地重複道:“我很高興。”
李蘊也笑了,情緒都毫不掩飾地堆在笑聲中,他往前走了走,輕聲說:“那親我一下唄。”
李明讓低頭親他。
兩人相互找對方的唇,找了有幾秒,舌頭跟著探了進去,熱風中多了一些交換唾液的粘膩聲,又淹沒在了路人的腳步聲和交談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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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扇的威力果然比小風扇大上許多,洗完澡的兩人躺在床上,左右夾擊地吹著風扇,也不覺得有多熱了。
兩人在淩晨兩三點睡著,第二天九十點才醒。
李蘊換上了他前天穿的黑襯衫和西裝褲,李明讓也衣著整齊地準備去店裡上班,他這次又輪到中班。
作為店裡的人氣選手,他被安排到的早班少得可憐,這是店長的意思,其他人不敢有異議,孟高都快羨慕死了。
在小區外麵的一家米粉店裡吃了早飯,李明讓把李蘊送到小區附近的一條大路邊上。
張叔正在開車過來的路上。
十點多鐘的太陽已經升起,金燦燦的陽光直射下來,路邊毫無樹木遮擋,曬得李蘊口乾舌燥。
打電話問了張叔,剛過早高峰,車還在路上呢。
李蘊後悔剛剛吃那麼鹹的了,他覺得米粉的湯好喝,甚至喝完了一整碗湯。
李明讓把焉了吧唧的李蘊扯到一根半人粗的電線杆後麵,讓人等著,他跑去馬路對麵的小賣部買水。
還沒過馬路,餘光瞥見李蘊腳步匆匆地朝他快走過來,臉上一陣慌亂。
“李明讓!”李蘊走近了扯住李明讓胸前的衣服,不知道是驚的還是嚇的,他臉色蒼白,瞳孔微微收縮,“有人在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