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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粹宮裡,皇後命宮女將翊坤宮送來批完的考卷放在南窗下的前簷炕桌上。
若是皇上肯留下喝杯茶,必是在前簷炕上稍歇。
正好也讓皇上瞧瞧,貴妃出了些什麼古怪題目——照著貴妃這樣嚴苛的考法,隻怕儲秀宮的秀女一年也出不來!
皇後是真有點動怒了:貴妃這回從出考題到批卷,愣是沒稟報她一聲,自己就辦完了。
她是皇後,不可能去追著各個妃嬪要工作量去,宮裡大大小小每日都有數百件事兒,有時她也委派給齊妃或是熹妃去做,但旁的妃嬪,哪怕是資曆最老,在王府時跟她也不是很對付的齊妃,都會主動奉上一應流程,請她來定奪。
皇後是裁奪的領導,妃嬪隻是辦事的員工。
不會像貴妃似的,自己一軲轆都辦完了,最後才把批完的考卷封起來往皇後這一送,還命宮人遞了話:“娘娘雖心慈,卻不知這些年輕的妃嬪隻是一味搪塞憊懶,請娘娘瞧瞧,她們這規矩學的可能出門見人?豈不是丟了紫禁城的人?”
皇後著實動氣:貴妃幾乎就指到她臉上來了。而且還不是自己親自過來指的,居然隻派個翊坤宮尋常太監來傳話!到底她們誰是皇後,誰是妃子?!
皇後當即就命人扣下傳話的太監,以規矩不合送到了內務府去發落,再派了自己的宮人去給貴妃傳達了這個消息,隻可憐那太監跑一趟腿兒成了炮灰。
誰料過了午後,蘇培盛忽然來鐘粹宮傳話,說皇上一會兒要過來。
皇後聞言就先是一驚。莫不是自己發落了貴妃宮裡一個尋常太監,皇上就要來問責?
驚是驚了一下,但因心內有好大的氣惱,皇後有點上頭,卻是不怕,甚至想著,若是皇上居然為了個奴才來問責她,那就直接讓年貴妃當家去吧!
宮女貢眉默默去擺‘儲秀宮考卷’,剩下雪芽和白毫在皇後身邊服侍,俱是有些擔憂地看著皇後。
她們真怕帝後爭執起來。
而且,她們也為娘娘委屈。過去一年裡,娘娘為了調停安排那些太妃們,費了無數心力,從宜太妃起那些娘娘們哪有一個好相與的,這宮裡又都是先帝爺時的宮人,盤根錯節,奴才欺瞞主子的事兒也沒少發生。
那時候貴妃在做什麼?隻是侍奉皇上做寵妃,甚至年氏還得了抬旗的榮耀。
後宮現在的穩當都是她們主子樣樣周全的,結果皇上倒好,新年時候,忽然道皇後太辛苦,轉頭讓貴妃協理六宮了,美其名曰皇後歇歇,把尋常事交給貴妃,自個兒攬總就好,實則就是替貴妃樹立威風。
要雪芽看,皇後娘娘最辛苦的,就是忍耐這麼個貴妃!
但……貴妃背後是皇上啊,雪芽憂心忡忡,恐帝後之間本就淡薄的夫妻情分,再生裂痕。
這不是王府的王爺和福晉了,這是宮中。
大清又不是沒有過廢後的皇帝,沒有過封皇後的貴妃——孝獻皇後董鄂氏的故事還如雷貫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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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進門的時候,看著給他請安的皇後,竟然一時忘了叫起。
他幾乎已經記不清皇後的臉了。
其實皇後隻比他早離世四年,他記不清的並非她過世前的病容乾枯的麵容,而是這樣三十許年紀,鳳儀端正,容光細膩,臉上還帶著鮮明情緒,似乎有點著惱似的皇後。
這樣鮮活的,他的結發妻子,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兒了。
皇上是一時沉浸在記憶裡,而皇後見皇上居然沒有叫起,讓她依舊屈膝福身,腹內火燒的更旺了:都不叫我這個皇後起身?皇上你就是來給年貴妃出氣的是不是!
這會子的皇後,跟十三爺的思路對上了:皇上這些日子不去看年貴妃,也隻是礙於太後的施壓,心裡指不定怎麼思念,且要拿彆人出氣使勁兒呢!
好在皇上的走神不過片刻,而且他想著舊事,心腸觸動,便伸出手來親自扶起皇後:“起來吧。”語氣頗為溫和。
皇後怔住了,身後已經隨時準備跪下磕頭求‘皇上息怒’的雪芽等人也有些懵。
帝後二人進屋,宮女們都不等吩咐,就忙著奉茶,期盼皇上能在皇後宮裡多留一刻。
皇上原就想與皇後多說說話,也理一理後宮的亂麻,就舉步往南窗下的前簷炕走去,在炕桌前盤膝而坐,等著皇後坐到對麵來說話。
正巧這一低頭,就見香爐下頭壓了一遝子紙,且上頭還有朱色勾勒的痕跡,皇上不免拿了過來,還隨口囑咐道:“雖說你這裡不太焚香,這紫金爐不過是個擺設,但這寫了字兒的紙壓在香爐底下,萬一著了可不是鬨著玩的。”
待粗粗翻閱一看,皇上眉峰遽然皺起:“這答得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秀女們就像畢業季絞儘腦汁編論文的學生:啊太好了,我終於湊足了字數寫完啦!感覺還挺好呢!
四爺就像高水平博導:我看的這都是什麼東西!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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