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從不說話,隻讓雜役堵住門口。
張氏指揮自己的家奴:“來人啦,把這些混賬打將出去!”
家奴們左顧右看,沒人敢動手,這可是含珠書院啊。
“養你們何用?”
張氏氣得渾身發抖,竟奪過家奴手中的棍棒,親自上前去打書院雜役。
畢竟是山長的嬸娘,雜役們不敢還手,隻能原地抱頭硬扛。
張氏趁機繞過雜役,提著棍子往校長室衝。
“老夫人請回!”趙瀚也是剛來不久,立刻站出來補位。
張氏喝問道:“你是哪宗哪房的,竟敢擋我去路!”
“鵝湖。”趙瀚說道。
張氏冷笑:“鵝湖那邊的,輩分最高也是我侄兒!你是哪個字輩的?”
趙瀚不說話。
費如鶴想了想,也站在趙瀚身邊,拱手道:“見過祖奶奶。”
書院雜役可以亂打,費氏子孫卻不便動手,否則其長輩肯定要來鬨騰。
張氏的目光越過趙瀚、費如鶴,朝著校長室喊道:“費元祿,我是你嬸母,快快出來主持公道,你幺弟都快被人打死了!”
“轟出去!”
屋內傳來費元祿憤怒的聲音。
費元鑒的父親費鬆年,似乎稍微明白事理。他圓球似的滾過來,勸自己的妻子道:“大夫都說了,鑒兒隻是外傷,戴著帽子沒被打壞。有什麼話,平心靜氣……”
“放屁!”
張氏揪住丈夫的耳朵,當成孫子呼喝:“兒子流那麼多血,差點被人打死了,你讓我平心靜氣?你給我平心靜氣一個看看!”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已經快八十歲的費鬆年,竟然是一個怕老婆的。他被揪著耳朵求饒,又見書院雜役在憋笑,頓覺沒有麵子,掙脫道:“豈有此理,成何體統,有辱斯文!”
張氏嗬斥丈夫:“沒用的老東西,隻知道跟我耍橫,快把你侄兒叫出來!”
費鬆年無奈,隻得朝校長室喊:“賢侄,且出來說話。”
費元祿在屋裡一邊施針,一邊譏諷道:“叔父果然有男兒氣概,不知是效仿房玄齡,還是在追慕戚武毅?”
費鬆年訥訥不能言,一張老臉臊得通紅。
突然,龐春來推門而出,又將房門給關上。他走到費鬆年麵前,將泡水的《四書集注》遞上:“尊者可識得此書?”
費鬆年拱手說:“自然識得,這是朱子親批的《四書集注》。”
龐春來說道:“吾有一學生,家境貧寒,購書不易。他常遭令公子欺辱,今日更被令公子毀書。請問,尊者可記得《費氏家訓》?”
“記……記得。”費鬆年額頭開始冒汗。
龐春來問道:“《費氏家訓》有教導子弟欺壓鄉鄰、侮辱同窗嗎?”
費鬆年無言以對。
龐春來又問:“《費氏家訓》有教導子弟毀壞聖人之書?”
張氏突然大吼:“你個老學究,彆跟我來這套。我兒子……”
“啪!”
費鬆年突然轉身,照著妻子就是一巴掌,嗬斥道:“閉嘴!”
張氏被打得原地發愣,隨即嚎啕大哭,在那兒撒潑道:“好幾個費鬆年,我一個大族千金小姐,委身下嫁給你做續弦,四十多歲了還給你生兒子。今天兒子都快被人打死了,你不給兒子討回公道,居然還反過來打我?你有沒有良心?你是不是男人!”
費鬆年無比尷尬,左右不是,隻能勸說:“夫人,咱們先回家說話。”
“我不管,今天非得出口惡氣不可!”張氏糾纏不休。
費鬆年低聲說:“這裡是含珠書院,咱們鑒兒又理虧。他毀壞聖賢書啊,便是鬨到宗祠都沒理。聽我一句,不要再鬨,出氣有的是時候,你還怕鄉下的泥腿子?”
張氏頓覺有理,但輸人不輸陣,指著校長室說:“好你個費元祿,幫著外人欺負長輩。哼,你等著,改天再來跟你理論!”
見這兩個老家夥,如此乾脆利落的離開,趙瀚感覺很不正常。
趙瀚低聲對龐春來說:“先生,他們怕是要對徐穎的家人動手。”
龐春來想了想說:“你扶著為師去費氏宗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