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相公!”
“趙相公慢走!”
家奴飛快追趕上來,氣喘籲籲道:“趙相公,我家老爺說……呼呼……說,要把亂石河灘全部送你。隻加五百兩銀子,河灘全給你平整出來!”
趙瀚緩緩轉身,表情古怪的盯著家奴:“你家黃老爺,以為我是傻子?”
“啊?”家奴不知該如何接話。
趙瀚朝河邊指去:“那些荒灘,長足有二三裡,中間還斷斷續續,夾著好幾塊耕地。全平出來作甚?”
確實,全部平出來做毛啊。
總不能讓趙相公的貨倉,東一間,西一間,拖兩三裡地那麼長,修建和使用時還得繞開耕地吧。
家奴無言以對,覺得自家老爺糊塗了。
家奴小心翼翼問:“那……那小的就回去稟報老爺,說趙相公不要那麼多?”
趙瀚突然和顏悅色,說道:“認識幾天了,還不曉得你叫甚名字。”
趙相公問我的名字?
趙相公看重我了嗎?
家奴壓抑著內心喜悅,躬身說道:“回趙相公的話,小的姓黃,賤名三水。”
“黃三水是吧。”趙瀚拍拍此人肩膀。
被這麼隨便一拍,黃三水感覺渾身輕了二兩,內心彌漫著被大人物青睞的榮幸。他把腰彎得更低,興奮道:“趙相公有事隻管吩咐。”
趙瀚笑道:“回去跟你家老爺說,本少爺雖然敗家,卻也不是傻子。他打什麼主意,我心裡清楚得很,無非是想多弄些銀子。告訴他,五百兩我可以加,但得答應我幾個要求。”
“趙相公請講。”黃三水連忙說道。
趙瀚把折扇一甩,刷的一聲展開,扇著風說:“第一,把中間夾著的幾塊耕地,也一並賣給我;第二,亂石河灘太窄,再拓寬一些。肯定是要占著耕地的,買地的錢另算,保證不讓你家老爺吃虧。此事辦成了,有你的好處!”
有好處可拿?
黃三水頓時乾勁十足,賭咒發誓道:“趙相公放心,保證乾得成!”
這貨興衝衝跑回去複命,侍女小紅卻一臉憂愁。
趙瀚邊走邊問:“你怎麼了?”
小紅突然跪下,帶著哭腔說:“求相公不要占那麼多地,給留一條活路吧。”
“那裡有你家的地?”趙瀚問道。
小紅明顯比小翠更機靈,說話也更利索:“相公,亂石灘中間夾著的幾塊地,都是黃老爺的。夏天容易漲水被淹,做不得水田,隻能種些蔬菜雜糧。那裡有兩塊地,是……是奴婢的爹娘哥嫂在佃耕,求相公給條活路!”
“黃老爺把你的身契送我,那你現在就是我的奴婢,”趙瀚笑道,“起來吧,我不會虧待自己人。”
“謝謝趙相公,謝謝趙相公!”小紅飛快磕頭,生怕趙瀚反悔。
回到客棧,領著小紅進屋。
小翠正在練字,用毛筆蘸清水,在木板上寫一、二、三等數字。
聽到響動,小翠欣喜回頭:“公子回來啦……咦,小紅!”
“小翠。”小紅笑得有些勉強。
小翠過去拉著小紅的手說:“你莫要害怕,公子對咱們下人很好的,公子這兩天還教我識字呢。你快過來看,我已經能寫到十了。”
小紅茫然跟去,看著小翠提筆寫字。
小翠臉上始終帶笑,邊寫邊說:“在外麵說的那些話,公子都是裝出來的,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主人家。”
小紅完全不信,趙瀚把她嚇壞了。
趙瀚拿出兩人的身契,遞過去說:“你們的身契,自己撕了吧。”
本來很開心的小翠,突然表情惶恐,噗通跪下說:“求公子不要嫌棄,奴婢……我今後一定好好做事。”
小紅也連忙跪下,以為趙瀚有心試探。
“唉!”
趙瀚一聲歎息,重新拿起身契,當即撕成粉碎。
小紅欣喜若狂,隻差沒有開懷大笑。
小翠卻失魂落魄,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她以為被趙瀚遺棄了,今後隻能回家種地,然後找一個莊稼漢嫁掉。
“都快起來,”趙瀚親手扶起二人,“在我這裡,人人平等,沒有主人,沒有家奴。你們若是想回家,便自己回去吧。你們若是想留下,那就繼續跟著我,保證不讓你們吃虧。”
本來高興的小紅,此刻又一臉疑惑,她搞不清楚趙瀚到底想做啥。
把奴婢打死都可以,用得著這樣惺惺作態?
小翠卻連連磕頭:“我跟著公子,當牛做馬都成。”
說著,她又扯動小紅的衣角,催促道:“你快跪下啊,公子不打人的,每頓都能吃飽飯。”
不打人?
每頓都能吃飽?
小紅突然福至心靈,跟著磕頭道:“奴婢也願給公子當牛做馬。”
小翠更懂規矩,教導道:“在公子這裡,不能自稱奴婢,必須說‘我’,可不要搞忘了。”
“我……我……”小紅又有些暈,徹底搞不明白狀況。
趙瀚重新扶起二人:“不能說奴婢,也不能動不動就跪下。咱們在一起,都是兄弟姊妹。鐵牛!”
張鐵牛本來在看熱鬨,突然被趙瀚點名,嚇得連忙說:“我今天練字了!”
“你以前是做什麼的?”趙瀚問道。
張鐵牛說道:“碼頭扛包的。”
趙瀚指著張鐵牛,對二女說道:“聽到沒有,他以前就是個腳夫,靠給人扛包過日子。現在卻是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