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兩個士紳站出來,還有一些躲在人群裡瑟瑟發抖。
“留你們全屍,不再追及家人,我趙某人說到做到。”趙瀚對這兩人說。
四個士兵很快上前,用繩索勒住二人脖子,當著無數人的麵活活勒死。
這下子,是真把士紳們嚇壞了,甚至有人嚇得當場失禁。
“惡賊,你殘暴無度,擅殺士紳,這輩子也彆想得天下!”剩下那八個舉人當中,有一個突然破口大罵。
趙瀚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舉人昂首挺胸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楊鐘是也!”
趙瀚問道:“你也殺人了?”
楊鐘回答:“沒有,那晚我都沒出城。”
“哈哈哈哈!”
趙瀚突然大笑起來,居然朝著楊鐘作揖:“我就佩服有骨氣的讀書人,你隨便罵我便是,隻要不壞規矩就行。”說著,又對其他士紳宣布,“在我這裡,不因言獲罪,大家儘可暢所欲言。隻有一點須記住,莫要造謠生事。”
士紳們還沒緩過神來,剛才連殺三人,實在是太刺激了。
趙瀚隻得走向楊鐘,拉著此人的手說:“你是好樣的,這麼多士子,敢第一個站出來罵我。如此耿介,在朝也必為棟梁,可惜那崇禎皇帝不能用人。楊先生,可願來我麾下做事?”
楊鐘整個人都傻住了,他激於義憤痛罵反賊,早就做好了殺身成仁的準備。
誰知這反賊不怒反笑,還誇他是棟梁之才,甚至當場進行招攬。即便知道趙瀚在收買人心,可楊鐘心裡還是很爽,甚至生出了知遇之感,覺得趙瀚是個禮賢下士的豪傑。
“好漢子,一句話,願不願跟我做事?”趙瀚問道。
“我……我……”楊鐘左右看看,想要當場答應,又實在抹不開麵子,猶豫半天終於說,“晚生願意。”
劉同升一聲歎息,不是因為楊鐘從賊,而是感慨趙賊的可怕。
先是當眾讚歎,給足楊鐘麵子,讓楊鐘放下抵觸之心。
接著又當眾招攬,把楊鐘架在火上烤。
楊鐘能考上舉人,自然聰明得很。他知道自己如果拒絕,就等於壞了趙瀚的好事,今後肯定被打擊報複,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楊鐘第一個投誠,必須跟著趙瀚走到黑。彆人可以被招安,楊鐘絕無招安的可能,會被朝廷當做典型來問斬!
這他娘是怎樣的反賊啊,拿捏人心的手段也太可怕了。
換成其他反賊,楊鐘估計都被一刀砍了,必然激起士子的集體仇恨。可趙瀚卻輕鬆化解,還將楊鐘給招到麾下,士紳之心也因此被分化,不但削弱了剛才殺人的影響,一些讀書人甚至覺得趙瀚有英主之資。
劉同升心想,難怪李尚書會從賊,這個反賊果然不一般。
趙瀚拉著楊鐘的手,笑著說:“得君之助,勝過十萬精兵矣。”
“趙……主公謬讚了。”楊鐘此刻頭皮發麻。
趙瀚這句話殺人誅心,若傳到朝廷那邊,楊鐘肯定被列入核心反賊名單。
唉,老子就是個普通舉人,能不能考上進士都不知道,你說我勝過十萬精兵?
楊鐘委屈得想哭,後悔剛才站出來罵人,他情願被趙瀚一刀砍了,至少還不會牽連家人。
隻不過,委屈的同時,怎麼又覺得很爽呢?
得君之助,勝過十萬精兵,這話說得楊鐘有些飄飄然。
趙瀚又對楊鐘說道:“不過嘛,恐怕得委屈你了。在我手下做事,必須從小官小職做起,一切都得靠政績來升遷。願做事者,能做事者,必定升遷迅速,你可願為總兵府一經曆(文書)?”
“吾必鞠躬儘瘁!”楊鐘也進入狀態,反正已經從賊,那就好好乾唄。
“哈哈哈哈!”
趙瀚大笑,轉身看著眾人。
這一場“君臣得宜”的好戲,居然看得某些士子心癢癢,特彆是那些舉人都考不上的秀才。
一個秀才突然躥出來,拱手作揖道:“趙總鎮求賢若渴、禮賢下士,真乃英明之主也。晚生不才,願毛遂自薦,襄助總鎮分田,請自我郭家之田分起!”
“大善,郭先生快快請起。”趙瀚親手上前攙扶。
眾士紳咬牙切齒,這個姓郭的太狡猾了。他家祖上就出了一個進士,而且四鄰全是大族,攏共隻占到幾千畝地,反而是做生意風生水起。
這貨隻要搭上趙瀚,根本就不怕分田,反而更利於做生意!
“走,二位隨我進城。”趙瀚一手牽著一個,仿佛在牽剛勾搭上的小情人。
李穆生突然跪地,李淳安也跟著跪下:“穀村李氏,願為總鎮效犬馬之勞!”
鄒孟諳也帶著族兄弟跪下:“東門鄒氏,願為總鎮效犬馬之勞!”
李家自不用說,李邦華早從賊了,就算李家兄弟不從賊,他們兩個的爹估計也要被牽連。
鄒孟諳更無心理負擔,他爺爺鄒元標,是張居正變法的得力助手。可自從爺爺死後,鄒家就再沒出過進士,說不定投了反賊還能發達。
“願為總鎮效犬馬之勞!”
城門口突然跪倒一大片,都想混進反賊隊伍做事,今後根據形勢隨機應變。
劉同升也隻能跟著跪下,能不能招安很難說,但他肯定不能考狀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