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竹筒倒豆子說:“府尊聽說分宜縣被……占了,昨晚就聚兵數百守城。”
情況已經很明了,田有年非常緊張,並沒把趙瀚當成普通反賊。
那幾百守城士卒,多半就是府城周圍的,過年守城肯定搞得怨聲載道。
趙瀚走到熊耀麵前:“你是弓兵什長?”
“是。”熊耀說道。
趙瀚問道:“窯工有多少練弓的?”
“隻有百來個。”熊耀說。
“其他弓兵呢?”趙瀚又問。
熊耀說道:“分散在各鄉。”
有的鄉比較遠,大年初四聚兵,也是考慮到來回路途,五天時間完成集結已經很牛逼了。
這個知府田有年,打仗是否厲害不好說,練兵是肯定有一套的。
趙瀚沒有再詢問軍事,而是帶著親衛,前去查看窯場。
麾下軍官,則組織那些俘虜,收拾家當準備一起帶走。不管有沒有當過兵,全都要帶回吉安府,趙瀚的地盤也有高嶺土,正好缺許多窯工用來燒製瓷器。
來到一處私窯,老板和管事都跑了,趙瀚撿起瓷器查看,發現產品質量不怎麼好。
一眼就能看出優劣,完全不能跟景德鎮的瓷器相比。
“這東西賣到哪裡?”趙瀚問道。
一個沒來得及跑掉的私窯管事說:“有商賈來收購,裝船運去閩廣一帶,聽說是要賣去海外。”
原來是出口產品,想必這些劣等瓷器,運到歐洲也能賣出好價錢。
趙瀚繼續前行幾十步,指著一個已經長草的窯洞說:“這怎麼廢棄了?”
管事連忙跑進窯洞,拿出一塊白色城磚:“太祖皇帝修築南京城剩下的,堆在那裡兩百多年,也沒哪個官府敢用。”
“這種城磚還剩很多?”趙瀚問道。
管事回答:“這附近有五六十座磚窯,窯洞裡都堆著城磚。不敢扔了,也不敢用,就一直堆在那裡。”
這種白色城磚已經燒到瓷化,用於築城異常堅固,趙瀚決定哪年築城就來取。
三千軍士輪流睡覺,中午找本鎮大戶開倉取糧,一直休息到第二天(大年三十),趙瀚終於帶著窯工及家屬近四千人,大搖大擺的離開彬江鎮。
“回縣城過年了!”
趙瀚讓士兵們大喊,眾人歡笑高歌,那些窯工則愁眉苦臉。
走出幾裡地,趙瀚突然分兵進山。
他讓五百士卒,押著窯工和家屬去分宜縣城,自己帶領二千五百兵迂回。
家屬最多且當過兵的三個窯工,被趙瀚留下來做向導。
大年三十,趙瀚在山中度過。
中午吃的是麥餅就鹹菜,趙瀚一路抱拳,走到士兵麵前,不停地說:“過年好,過年好!”
“總鎮過年好!”士兵們紛紛回應。
大過年跑山裡來,難免有士兵心中怨懟。可趙瀚挨個問候新年,足足喊了上千聲過年好,立即讓士兵們情緒熱烈起來。
白天不敢行軍,找枯枝枯草墊著,上麵再鋪棉被睡覺。
夜晚吹著冷風趕路,感冒發燒的也得跟上。沿途都是武功山的邊緣帶,屬於丘陵地形,雪化到腳脖子之後,行軍已經非常方便了。
熊耀是三個向導之一,他們都不敢亂來。
趙瀚說了,此次一旦兵敗,就把他們在縣城的家人殺光!
“將軍,前麵就是月公嶺,知府的練兵場設在山下。”熊耀指著前方說。
一路晝伏夜行,而且走走停停,趙瀚抵達藏兵地點時,才特麼大年初二的下午,田知府還沒聚兵完畢呢。
派出哨探扮做樵夫下山,去城外賣柴一圈又回來。
趙瀚初步得到軍情,袁州府城的守軍已經上千,但月公嶺下的校場和軍營是空的,田有年的兵全部吃住在城裡。
趙瀚隻能繼續留在山中歇息,順便製作用於夜襲的火把。
士兵們拆下綁腿,放在懷裡捂乾。等行動之前,再幫著木棍做火把,離開彬江鎮時,還弄來許多菜油,也是用於製作點火物。
大年初三,探子回來稟報。
府城外有許多船隻,正在裝糧食上去,那是田知府出兵的軍糧。
從船隻數量來看,肯定不夠三千士兵坐船。多半是物資走水路,士兵沿河跟著前進,就算遭遇埋伏,運糧船也能立即逃走。
而且,月公嶺下的軍營,已經開始住進去士兵。
大年初四,探子再次回報。
軍營裡的士卒,遠遠不止三千,可能有五六千人,也不知道知府上哪兒招募那麼多鄉勇。
趙瀚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在河邊半路設伏,二是直接夜襲其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