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答道:“胡定貴,我爹起的名字,我爹還念過幾年書呢。我也識字,是爹教的,我會背《三字經》。”
黃幺笑道:“那好,你今後就跟著我打仗。”
在敵後遊弋好幾天,黃幺的兵力增加到536人。有一戶甚至舉家投靠,老人全死了,家貧不能娶妻,一家三兄弟都跑來加入大同軍。
另外還有戰績,前後殺死官兵400多人,殺得官兵不敢來這一帶搶劫。
更為可貴的是,附近村民都已經知曉,大同軍是幫老百姓打仗的軍隊,跟那些凶殘的官兵不一樣。就連許多地主,都半主動把糧借出,因為官兵來了搶得更多。
“混賬!”
李懋芳勃然大怒,親率兩千巡撫標兵,朝著黃幺的部隊直撲而去。
此時此刻,黃幺正在龍光書院附近,“龍光射牛鬥之墟”那個龍光,書院匾額乃長腿皇帝趙構所書,朱熹曾經在此講學一個多月。
“將軍,將軍!”
一個農民飛快跑來,氣喘籲籲道:“將軍你快進山,好多官兵來了!”
“多謝老表!”
黃幺立即起身:“彆吃飯了,收拾東西進山。”
李懋芳一路追至此地,隻能撲個空,黃幺已經進了兩裡外的獅子山。
李懋芳追得也累了,把士兵安排在外邊,自己跑去龍光書院休息。
可惜,龍光書院大門緊閉,根本不理他這個巡撫。
江西四大書院有五個,龍光書院便是那第五大書院。這裡已經不是清江縣地界,而是南豐縣的邊緣地帶,李懋芳敢縱兵劫掠百姓,卻不敢帶兵強闖書院。
吃了閉門羹,李懋芳越想越氣,望著獅子山毫無辦法。
兩日之後,官兵大營。
李懋芳、李若璉、王思任三人還在爭吵,前者堅決不肯渡江決戰,他認為官兵的訓練度還不夠。
一萬八千官兵當中,有三千多人是新募之兵,訓練時間隻有兩三個月。李若璉的五千士卒,更是各地衛所帶來的,全他娘是放下鋤頭的孱弱軍戶。另有2000人左右,是臨江巡撫征募的鄉勇。還有2000多人,是王思任的水兵,不可能上岸打仗。另外還有3000民夫。
真正能打仗的官兵,僅有不到2000人而已!
這還打個毛啊?
李懋芳雖然貪婪,卻也不是傻子。他原本的打算,就不是跟反賊打仗,而是憑借王思任的水軍,壓得反賊無法進行決戰。
等反賊糧草沒了,自然會選擇撤兵。
而李懋芳自己,非但一兵無損,反而能趁機撈銀子。這些銀子,一部分用於練兵,練出真正的精兵。一部分用於賄賂上官,要麼將他調任,要麼允許他繼續練兵剿賊。
橫豎左右,都對李懋芳有利。
也就王思任傻得很,鬨著跟反賊決戰,搶著去送死嗎?
豎子不足與謀!
這句話,是李懋芳和王思任對彼此的態度,他們都覺得對方是一個智障。
“撫帥,豐城縣沒了!”
“什麼?”
李懋芳驚得跳起來,忙問道:“豐城知縣,不是招募了一千鄉勇守城嗎?”
探子回答說:“那些鄉勇,下鄉征糧去了。回城的時候,被反賊殺個正著,一路追進縣城就沒了。”
李懋芳、李若璉和王思任,三人麵麵相覷。
豐城縣就在他們身後,而且就在贛江邊上。反賊要是在豐城縣裹挾百姓,直接就將他們的後路斷了。
李若璉冷笑道:“你乾的好事!”
李懋芳無言以對,因為征糧命令,確實是他下達的。
可他娘的誰能想到,豐城知縣那麼牛逼,竟然讓鄉勇下鄉征糧,被幾百賊寇趁虛而入奪取縣城。
那根本就不是去征糧的,而是豐城知縣自己想撈銀子,借著剿賊的名義派兵搶劫!
王思任歎息道:“現在隻有三個辦法,一是立即渡江決戰,二是立即撤兵回南昌,三是奪回豐城縣,並將大營駐紮在那裡。”
“撤兵是不可能的,放著眼前的賊寇不剿,你我全都要丟烏紗帽。”李若璉搖頭說。
李懋芳問道:“就不能派兵奪回縣城,然後留人駐守嗎?”
王思任說道:“有幾百賊寇,一直藏在咱們身後。這些反賊慣會蠱惑人心,若是任其發展下去,怕是下個月能有兩三千人。背後有兩三千敵人藏著,你敢打這樣的仗?”
李懋芳思索道:“不能從臨江府撤走,隻撤到豐城縣都不行。臨江府是課稅重鎮,一旦丟失,朝廷震怒,咱們丟官都是輕的!”
“那就打吧。”李若璉歎息道。
王思任歎息:“這個趙賊,何其奸猾也。”
王思任想過趙瀚可能派兵繞後,可萬萬沒想到,反賊在繞後之後,沒有跑來夜襲官兵大營,而是幫農民趕走劫掠的官兵!
隻幾百個反賊而已,官兵想要清繳,卻連鬼樣子都摸不著。
彆說農民通風報信,就連本地士紳,也暗中為反賊提供糧食,隻因官兵實在搶得太狠。
王思任有一種錯覺,自己才是反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