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瀚當即讚歎道:“世間真有文曲星耶!”
甘大綬連忙說:“不敢,隻是記性好些。”
一番閒聊,趙瀚獲得了重要消息。
由於兵事再起,反賊似乎有攻打南昌的征兆,南昌諸縣士紳終於急躁起來。
這些士紳主要分為三類:
第一類,便是眼前這些士子,主動代表家族前來投奔。
第二類,當縮頭烏龜,一切都逆來順受。似乎很難理解,但這類士紳的數量不少。
第三類,募兵幫助官府打仗。
你募兵幾十,我募兵幾百,零零散散加起來,外加其他知縣的兵力,很可能在過年之前暴兵上萬人!
這其中,還有帶著銀子逃到南昌的,他們的老家在趙瀚治下。比如吉水舉人劉同升,逃到南昌之後,本想安心讀書考進士,現在也打算散財募兵。
趙瀚明顯把這些人逼急了,一旦攻占南昌,拿下整個江西是遲早的事。
“請趙先生速取南昌!”袁秉琨突然抱拳大呼。
“請趙先生速取南昌!”其餘士子跟著一起喊。
趙瀚笑著說:“南昌城高池深,難以速取,且從長計議。”
這些家夥,都住在南昌和豐城,隻有趙瀚奪取了南昌城,他們才會真正心安。若把戰事拖好幾年,不但百姓辛苦,他們這些士紳大族也得持續放血——打仗需要錢糧,小民沒有盤剝空間之後,巡撫和三司肯定找大族勸捐。
特彆是南昌大族,百年前經曆寧王之亂,當時遭受的損失記憶猶新。
寧王沒有為難他們,王陽明也沒有為難他們。事後趕來的武將許泰,卻以清查寧王餘黨為名,把南昌殺得屍體阻塞街道。
喻士欽拱手道:“我等皆知趙先生之意,無非高築牆、緩稱王,害怕攻占南昌之後,引來朝廷重兵圍剿。可趙先生想過沒有,即便不攻打南昌,朝廷就不會重視嗎?朝廷至今沒有派來大軍,非不願耳,實不能也。朝廷缺錢少糧,西北流寇,東北韃虜,已讓君臣焦頭爛額,便是趙先生占據整個江西,朝廷也是無力圍剿的。”
塗廷楹也勸道:“南昌乃江西重鎮,諸氣彙聚之地,可為奪取天下之基業!”
趙瀚隻能說:“一年之內,吾必取南昌。”
從軍事角度而言,如今的必取之地隻有泰和縣、萬安縣。拿下這兩縣之後,就能卡死南邊的兩廣、福建官兵,隻派水師即可把南方官兵給擋住。
至於北邊,說句實話,就連剛剛攻占的豐城縣,趙瀚都不想留在手裡,那破地方不利於防守。
可這麼多士子主動投奔,而且一大半是豐城人,趙瀚不要也得要,否則必然讓這些讀書人失望。正在做高級內應的王廷試,也會感到失望,覺得自己不受趙瀚重視。
見士子們情緒不高,趙瀚笑著說:“豐城縣,我是會占據的。豐城縣城,距離南昌府城,不足百裡而已。待我鞏固了豐城地盤,最遲明年秋收之後,便立即發兵攻打南昌!”
這個承諾,總算讓眼前的讀書人安心,一年時間他們還等得起。
十四個舉人、秀才,被趙瀚送去白鷺洲書院聽課,想必王調鼎跟他們會有共同語言。
數日之後,費如鶴帶著俘虜回來。
“抓了三千多俘虜,”費如鶴說道,“都在永豐縣造過孽,全部送去鐵礦山挖礦?”
趙瀚說道:“手上沾過平民鮮血的,都送去挖礦!”
“那還好,”費如鶴笑道,“有幾百個鵝湖兵,我被他們認出來了,這些怎麼處置?”
趙瀚問道:“他們沒亂殺百姓嗎?”
費如鶴歎息道:“說起來很複雜。這些鵝湖兵,本來是太監王衡招募訓練的,用於剿滅上瀘鎮的的教匪。王衡軍紀不嚴,士兵在上瀘鎮亂殺過百姓。但王衡被皇帝召回北京,鵝湖兵也回家種地,後來又被知府張應誥招募。張應誥的軍紀很嚴,糧餉也給得足。這次偷襲吉水,幾百鵝湖兵屬於精銳,相對還算比較聽話。他們肯定是有搶掠行為的,好在沒有殺人,也沒有強暴婦女。”
“隻搶掠,不殺人,你自己相信嗎?”趙瀚冷笑。
費如鶴有些尷尬:“至少殺得不多,隻殺那些想要反抗的。”
“說吧,那些鵝湖兵,是不是熟人很多?”趙瀚直接拆穿。
費如鶴說道:“有一個沒出五服的族兄,還有十幾個出了五服的族親,其餘皆為鵝湖附近的良家子。他們真是精銳,麵對圍困伏擊,竟然沒有崩潰,投降的時候還聚在廣信知府身邊。訓練了兩年多,實戰見血過的老兵啊!而且,他們殺的百姓不多,至少跟其他兵比起來不多。”
趙瀚仔細思考道:“打散了編入正兵,我要擴軍備戰!”
泰和縣被賊首賽呂布禍害得夠嗆,地主幾乎被殺完了,百姓的生活更加艱辛。而且因為戰亂,大量百姓死亡或逃走,趙瀚可以遷徙一些農民過去,緩解現有地盤裡的耕地不足問題。
而且,拿下泰和縣,才能堵住南邊的地形缺口,來再多官兵他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