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是孩童,可男女授受不親。
而且,義務教育太扯淡,教學內容特彆粗淺,老師質量也稂莠不齊。特彆是許多鄉村學校,老師竟然是童生,四書五經都不過關,隻能讓學生識字兼學會算術。
於是有士紳請求,他們自己集資組建女校,不用官府掏一分錢。
這種好事兒,趙瀚自然答應,隻有一個要求,刪改《女四書》裡的部分內容!
比如《女誡》的第一篇,就被趙瀚改得麵目全非。
《卑弱篇》改為《坤德篇》,“明其卑弱,主下人也”這種混賬語句,改成“為婦之德,持家有道”。生女兒擺在床下教導,生兒子放在床上教導,這類尊卑東西全部刪除!弄璋弄瓦也全部刪掉!
趙瀚直接給《女誡》作了一篇序言,寫道:
“一國之興盛在其民,一家之興盛在其人,欲立國家,先立人民。欲立人民,當興教化。為人母者,教之始也,不可不察……”
士紳們對此無可奈何,隻能讓女兒在學校讀新版《女誡》,回家之後再學舊版《女誡》。
迎春和冬福,已經恢複自由之身,但依舊在婁氏那裡做女傭。
她們領著兩個小姑娘,前去城北女校報名讀書。
一路上,趙貞芳和費如梅嘰嘰喳喳,看到啥都覺得新鮮稀奇,主要是對上學這種事充滿幻想。
迎春則低聲對冬福說:“三月三配親,你去不去?”
“我才不去,羞死人了。”冬福紅著臉說。
迎春笑道:“我要去看看,我都二十三了,比你大一歲,再不嫁人就嫁不出去。”
冬福調侃道:“你就是想漢子了。”
“想漢子就想漢子,”迎春滿臉笑容,“便是留在鉛山,也該許婆家了。來瀚哥兒這裡,還不用做家奴,找個軍官嫁了,說不定生兒子也能當官。這種好事,以前做夢都想不到。”
冬福頗為心動,卻嘴硬道:“我不嫁人,夫人待我好,一輩子都伺候夫人。”
走了一路,冬福突然問道:“配親是啥啊?”
“你沒聽說嗎?”迎春解釋道,“每年三月三,當兵的都要放假,沒成婚的由宣教官組織配親會。未嫁女子,皆可報名參加,便是寡婦都可以。先讓女兒家挑選中意者,若是男子也願意,便可到郊外集體踏青。踏青回來還沒反悔,這樁婚事就算成了。”
冬福紅著臉說:“啊呀,那可真羞人,未婚男女去踏青,豈非不顧男女之嫌?”
迎春笑道:“又不是讓你私自幽會,那天好多人一起踏青呢。”
“這事你聽誰說的?”冬福好奇道。
迎春說道:“如鶴少爺院裡,那個叫楊菜的女傭所講。她說自己去年沒好意思報名,另一個女傭便報名了,嫁了個年輕軍官。那軍官還讀過幾年書呢,嫁過去便辭工了,婆家給掏了一筆違約銀,聽說現在都快生孩子了。”
“那當兵的肯定是大官,違約銀子都付得起。”冬福說道。
迎春笑道:“人家立大功了,賞的銀子。”
“倒也好福氣。”冬福有些羨慕。
“你去不去?”迎春問道。
冬福咬著嘴唇說:“去看看也行,不過我不會辭工。可以求著夫人改文契,每天早點過來做工,晚上再回家過自己日子。”
迎春打趣道:“還說不想去,連婚後日子都想好了。”
冬福羞得不敢說話,隻是悶頭往前走。
趙瀚的地盤,治安不用擔心,打行和乞丐都被禁絕。這些都是勞動力,不容其閒置浪費,三家兵器所就能吸納許多,好多粗活並沒有什麼技術含量。
還沒到學校,趙貞芳半路就碰到女同學。也不曉得是哪家的女公子,由一男一女兩個傭人護送著。
女校門口有塊牌匾,趙貞芳抬頭一看,卻是“掃眉書院”四個大字。
“掃眉是甚意思?”費如梅有些迷糊。
趙貞芳笑道:“你忘啦?萬裡橋邊女校書,枇杷花裡閉門居。掃眉才子知多少,管領春風總不如。這首詩咱們學過,掃眉才子便是才女。”
費如梅立即回憶起來,驚呼道:“哎呀,這典故可是出自薛濤,薛濤是個樂籍女子。”
“我二哥廢了樂籍。”趙貞芳指著牌匾說。
費如梅仔細一看,原來“掃眉書院”四個字,是趙瀚親手題寫的。
不論男傭還是女傭,到了校門口都被擋住,迎春和冬福是來給孩子報名的,特彆獲準入內。
裡麵清幽雅靜,偶爾可見女學生。
就連老師,也是出自大戶的婦人,全校就找不到一個男性生物。
“格格格格……”
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來,趙貞芳穿過回廊一看,卻是幾個女學生在踢毽子。
費如梅高興道:“我喜歡這裡,有好多玩伴可耍。”
趙貞芳笑著說:“是很熱鬨,比待在家裡有意思多了。”
趙瀚現在不喊男女平等的口號,隻是儘量做些事情,讓女子從閨閣當中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