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瀚笑道:“無論文吏、皂吏,隻要政績卓著,便能一直升遷。士子看不起吏員,一來文吏無法晉升,二來皂吏實屬賤役。隻要可以繼續升遷,怕有無數秀才爭當吏員。如今不正是如此嗎?便是大明舉人,在我治下,都願從吏員做起。”
蕭煥問道:“舉人、進士也這樣?”
“是的,”趙瀚點頭說,“無論秀才、舉人,還是進士,我都不會給予任何優免,考上進士我也不會直接放官。舉人有資格參加省級公考,按照公考名次和實際官缺,可以直接做府衙小官,最高可擔任縣級佐二官。”
“不異地為官嗎?”李邦華突然插話。
趙瀚說道:“必須異地為官,但是省內異地,隻要跨府就可以,跨省做小官太不近人情。當然,升至主官之後,必須跨省調職。”
“進士呢?”李珂問道。
趙瀚說道:“進士有資格在全國範圍內,參加任何一個級彆的公考。但是,依舊不能直接做七品及以上官員,必須先做佐官以鍛煉能力。若在中樞升遷至七品,須外放為知縣進行曆練,彆想著考上進士就能一直做京官。”
眾人麵麵相覷,都為今後的士子感到憂傷,那得卷到什麼程度啊?
可大明取士就不卷嗎?
特彆是到了明朝中後期,雖然進士都能做官,但好多隻是無權無勢的閒職。
這種京官混得特彆慘,京城物價本來就貴,還得自己租房子住,又沒能力吃拿卡要。全靠那點死工資過日子,養活自己都困難,也不知哪年能獲得重用。
而趙瀚的改革就是,秀才、舉人、進士,相當於一種學曆,有資格參加各種等級的公考。
官府缺多少職位,公考就招幾個人,沒被選上的自己該乾嘛乾嘛。
你可以先找其他工作,等著下一次公考,不耽誤朝廷,也不耽誤自己。
趙瀚又說道:“統一天下之後,若是等著做官的讀書人太多,還應當設置年齡限度。七品官做到六十歲必須致仕,五品官做到六十五歲必須致仕,三品官做到七十歲必須致仕。超過三十五歲,不可再考舉人!”
這一切,都是為了避免冗官冗員。
隻要你坐上了龍椅,讀書人的適應性很強,彆搞得太過分就可以。
比如朱元璋,一度廢除科舉十年之久,天下士子除了罵幾句還能乾啥?後來恢複科舉製,也不是士子罵來的,而是朱元璋自己糾正的。
起因是朱元璋發現科舉有弊病,選拔出的官員沒有經驗,乾啥啥不行。於是廢除科舉,搞舉薦製,舉薦出的官員一上任就能做事,等於把培養官員的責任交給社會。
誰知舉薦製還不如科舉,首先舉薦上來的官員良莠不齊,其次摻雜了一大堆裙帶關係。
朱元璋試圖改革舉薦製,改來改去也沒用,最後還是恢複科舉製了事兒。
隻要不廢除科舉,趙瀚可以由著自己的想法來。
李邦華問道:“今後開科,考秀才、舉人、進士,那些《數學》、《幾何》也要加入?”
崇禎已經正式下令,在鄉試、會試兩級科舉,加入兵法韜略等內容。
崇禎這個末代皇帝都可以,趙瀚今後做開國皇帝為何不行?
隻不過,評卷製度必須更改。
此時的大明科舉,純以八股取士,考官也隻看重八股文,即以四書五經為內容。其他的公文寫作、斷案、兵法等等,全都屬於酌情加分項。雖然也要考,但考了等於沒考。隻要你的八股文過硬,其他幾場考試交白卷都可以。
趙瀚笑著說:“我是這樣設想的。第一場考八股,滿分一百。第二場考公文、律法,滿分一百。第三場考數學、幾何,滿分一百。第四場考大同理論,滿分五十。一共三百五十分,以得分來排名次。”
問清楚之後,竟然無人反對。
李邦華這種進士出身的都不反對,因為曆代科舉內容,本來就一直在不斷調整。
彆把古代看得過於僵化死板,明代的國子監,甚至一直使用學分製。每月有月考,每年有年考,修滿多少學分,就可以升班。全部學分修滿,就可以從國子監畢業。
至於趙瀚說,不必照搬朱熹言論,那就更沒有問題。
因為從陽明心學崛起之後,八股文就各種背離朱熹了。有些考生,甚至會研究主考官喜好,先調查主考官是哪一派的,再以此來選擇用心學還是理學寫文章。理學也非朱熹那套,而是明中期興起的新理學。
趙瀚說這麼多,隻是提前講明白,因為明年就要正式調整教育製度。
至於改革科舉,等崇禎死了之後再來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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