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貞芳和費如梅,由兩個傭人護送著,前往同學家裡耍子。
這位女同學姓劉,閨名妙瞳,聽說生下來就睜眼,而且眼睛很漂亮。
劉妙瞳家的宅子很大,隻要願意交出田產,趙瀚就不會沒收士紳的其他產業。就是傭人變少了,不像以前那樣家奴成群,沒有幾千上萬畝土地的收入,大戶人家還真不敢請太多傭人。
花園直接就是園林,還挖了一個人工湖。
“我帶你們去蕩秋千吧。”劉妙瞳笑著說。
費如梅說道:“我家以前也有秋千。”
趙貞芳跟著她們跑,不時打量園林景色,忽見一個少年在湖邊寫著什麼。
趙貞芳問道:“那是誰?”
“我表兄,書呆子一個,”劉妙瞳道,“舅舅讓他去觀政,今後好給趙先生做官,他非要學那些泰西數字。蚯蚓一樣的數字,我看著就心煩,他倒是跟得到寶貝似的。”
三個女孩子去蕩秋千,少年卻完全沉浸在數學當中。
這少年名叫蕭時選,泰和縣鳳凰崗村人。全族被反賊賽呂布殺了三分之一,他這一家子跑得快,而且還帶了幾百兩銀子出逃。
啥產業都沒了,隻能寄居在親戚家中。
蕭時選的父親蕭時功,已經投靠趙瀚一年多,目前擔任安福縣刑房主事。
至於蕭時選自己,年僅十七歲,對科舉沒啥興趣。自從接觸數學之後,就一直住在姑父家,將中國古代數學與泰西數學互相印證。
他嫌甲乙丙等代數符號,在做題時書寫比較麻煩,於是以草書為原型,自己製作了一串符號。
然後便一發不可收,用那些符號胡亂列方程式,半年時間就研究出許多東西。
這家夥發現了韋達定理,雖然比西方晚一百年,但確實是他自己歸納出來的。此後,又根據這個定理,推導出一係列的相關規律。
蕭時選完全陷進去了,父親讓他去衙門觀政,但他死活不肯去——趙瀚定了規矩,願意做官的士子,可去某些部門實習。自帶乾糧,不拿工資,幫著做事,實習期至少半年。若是做得好,該部門的一個主官、兩個佐官聯合簽名,就可以轉為預備吏員。一旦有空缺,就從這些預備吏員中選派。
在蕭時選看來,做官吏哪比得上研究數學有趣?
三個女孩子先是當秋千,又踢了一陣毽子,慢悠悠朝湖邊走來。
“表哥。”劉妙瞳喊道。
“嗯。”蕭時選隻應了一聲,頭也懶得抬起。
劉妙瞳乾脆坐下,笑問:“今天又研究出什麼公式了?”
蕭時選覺得表妹好煩,他抬頭發現兩個陌生少女,雖然長得都很漂亮,但他內心毫無波動。
女人隻會影響他研究數學!
他本來去年就該成親,但未婚妻受辱自儘了,至今也沒再想過結婚的事。
趙貞芳掃了一眼石桌上的稿紙,好奇問道:“這些符號是什麼?”
蕭時選想把這些女人趕緊打發走,隨口解釋說:“甲乙丙丁,代數符號。我自己胡亂定的,一筆就能寫出。”
“倒是方便,”趙貞芳又問,“你的方程式,怎沒多少數字?誰出的數學題?”
“我自己胡亂寫的,”蕭時選有些驚訝,“你也懂方程式?”
趙貞芳笑著說:“我哥哥教的。”
兩人開始討論數學,蕭時選非常失望,因為趙貞芳的等級太低,就像王者麵對青銅白銀,根本就聊不到一起。
蕭時選不想再聊下去了,直接問道:“令兄的數學造詣怎樣?”
“我哥哥數學可厲害了。”趙貞芳說。
蕭時選迫切想要找到誌同道合者,連忙追問:“令兄家住何處,哪天我定要去拜會一番。”
趙貞芳說:“今天就去唄,我哥哥肯定高興。對了,把你這些稿子也帶上。”
“那好,現在就走,”蕭時中立即起身,“我房裡還有些稿子,你們等我回去拿來。”
說完,不理三個少女,一陣小跑就沒影了。
費如梅指著自己的腦子,問道:“妙瞳,你表哥是不是這裡……有點毛病?”
劉妙瞳笑道:“他從小就呆得很,儘學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彆人都是努力考秀才,他考上童生之後,就一直讀那些閒書。”
費如梅對趙貞芳說:“這個人不會亂說話,到時候得罪姐夫吧?”
“不會,我哥肯定器重他。”趙貞芳篤定道。
不多時,蕭時選抱著數學稿件跑來,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高興道:“快走吧,令兄住得遠不遠?”
趙貞芳笑道:“不遠。”
眾人一路前往府城,來到總兵府外,蕭時選才感覺有些不對勁。
“你家……沒走錯吧?”蕭時選迷糊道。
“請吧,蕭公子。”趙貞芳非常得意,認為自己給哥哥網羅了一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