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宗族勢力】(2 / 2)

王梓鈞 6420 字 8個月前

趙瀚麵無表情道:“誰教你說剛才那番話的,讓他自己來喊冤,這些士紳彆想躲在背後。我這就回西南水驛等著,讓那些鄉老士紳們自己來。”

陳福順愣了愣,隨即磕頭大呼:“求趙天王做主!”

趙瀚懶得理會,轉身就走,坐著馬車回驛站。

在驛站等待半日,陸續來了幾個鄉老。他們想說話,卻被勒令閉嘴,一起在驛站繼續等著。

至第二天,械鬥雙方的村落,十多個士紳都到齊。

“分開審問!”趙瀚下令。

由於官吏、宣教員和農會骨乾不夠,三水縣這邊,隻有費如鶴任命的一個代理知縣。這種屬於戰時任命,主要是為了接管文件和庫房。

至於分田,估計還要一兩個月,才能分到三水縣周邊村落。

十多個士紳,足足分開審問一天。

各自供詞對不上號的,就重新繼續審問,足足審到第二天大半夜。期間隻能喝水,不能吃飯,也不能睡覺。

陳茂生拿著最終審問結果,苦笑道:“百年積怨,說不清楚。哪邊做的官大,哪邊就仗勢欺人。這次你吃虧,那次我吃虧,總體來說,下遊村落吃的虧多些。”

“那些跪地喊冤的,是自耕農還是佃戶?”趙瀚問道。

“大部分是佃戶,”陳茂生說道,“有少數佃戶,身份極為複雜,在江西分田沒遇到過。”

趙瀚有了興趣,問道:“如何複雜?”

陳茂生解釋說:“這裡的宗族勢力極強,每個宗族都設置有公田。部分血緣較近的族人,可以佃耕族中公田,田租收得相對較低。因為不用繳納田賦,不用服徭役,他們的日子,甚至比得上江西的小地主。如果遇到災年,他們能獲得族內救濟。甚至想做生意,還可以去祠堂借錢。”

趙瀚說道:“宗族利用公田,控製血緣較近的族人,如此形成大族的凝聚力。又各自用私田,控製其他佃戶。因此每逢械鬥,就能一呼百應,召集上千人打架?”

“就是這樣!”陳茂生點頭說。

可以把宗族比喻為修仙門派,宗內人口是核心弟子,血緣較近的是內門弟子,血緣較遠的是外門弟子。

有族產,有族田,以此作為掌控手段。還開設私塾、修橋鋪路,聚攏人心又控製一切。普通佃戶被盤剝,還得對地主感激涕零。階級矛盾,直接向外轉移,人心不定的時候,就跟隔壁村打一架。矛盾都轉移到隔壁村,如此形成兩村世仇。

公審大會什麼的,在這裡搞不起來。

因為佃戶被盤剝得再慘,他們也不嫉恨地主,而是嫉恨隔壁村的村民。似乎他們日子過不下去,都是隔壁村給造成的。

“這有點難以推進啊。”陳茂生歎息道。

趙瀚說道:“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各家主宗成員,一半直接殺了,一半抓去挖礦。”

陳茂生苦笑:“這些士紳,可都有善名。修橋鋪路,賑濟鄉鄰,傳播教化,這種好事他們一直都在做。”

“做善事就能抵罪?罪名現成的,煽動百姓械鬥,造成數十死傷,”趙瀚這次打算下狠手,“解決主宗之後,立即給百姓分田,把主宗的房產、店鋪,也全部拿出來分。還有,今後繼續械鬥,不僅要誅首惡,參與之人一個也不能跑。械鬥一次,就沒收他們每人一畝田!”

解決主宗,是瓦解首腦。

分田分產,必然導致宗內子弟、血緣較近、血緣較遠的三種人心理不平衡,內部矛盾就產生了。而普通佃戶,則被完全收心。今後宗族想聚起來鬨事,估計內部就要打起來,根本彆想一致對外。

三水縣距離廣州不遠,趙瀚直接調集軍隊,開始在鬨事村落“處理”糾紛。

那個帶頭跪地喊冤的陳福順,就是血緣較近的佃戶。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老祖爺一家,被趙天王的大頭兵抓走。本來心中憤恨,覺得趙天王也偏幫隔壁村,誰知當天就有人來宣傳分田分產。

把老祖爺家的田分給自己?

陳福順愣了半天,突然覺得老祖爺被抓是件好事,而且最好全家這輩子都彆放回來。

分田期間,陳福順又很憤怒。

憑什麼普通佃戶,跟他分到的田畝數量一樣?明明這是自己的族田,自己的血緣要近得多。

很快,陳福順的怒火又熄了。因為他發現,宗內子弟分到的田產,居然跟自己也是一樣的。這不就心理平衡了嗎?

不但心理平衡,而且暗自竊喜。

很快他又眼紅了,因為宗內子弟,竟然可以分到店鋪。鎮上的店鋪數量很少,肯定不夠分,但沒有分到的宗內子弟,也能分到一部分浮財。

整個分田過程,都顯得極為詭異。

除了族外佃戶隻是歡喜,其他人全都喜怨交加。因為都拿到了好處,所以他們不恨趙瀚,而是彼此相互怨恨。

這兩個村,純屬撞槍口上,被趙瀚殺了立威。

不可能在廣東都這樣殺人分田,剩下的那些大族,趙瀚打算強行移民去湖廣。湖廣的部分大族,也會打散了遷去彆的州縣,反正湖廣部分州縣人口奇缺。

兩個“示範村”的分田工作,趙瀚扔給陳茂生處理,他自己則去廣州跟商賈們友好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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