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給他收下的劉將軍送了一百兩。”
“……”
眾人把賄賂數字都報出來,頓時哈哈大笑,心裡瞬間就有底了。
於是就商量出對策——
這段時間,趙瀚說乾啥,他們都全力配合。等趙瀚一離開,就借助費家的勢力,繼續拉攏腐化官員,頂多一年半載,就能讓廣州回到老樣子。
套路他們太熟了,如何腐蝕官員,他們有無數種法子。
趙瀚的武器是刀子,他們的武器是銀子。
……
“火器全都上交了?”趙瀚笑問。
費如鶴說:“非常積極,絕不私藏,他們不敢硬來。”
對付這些佛山商賈,趙瀚根本不需要動刀,有兩種釜底抽薪的法子。
第一,佛山沒有鐵礦,直接在河道設卡,不準鐵礦賣到佛山。
第二,佛山除了鐵鍋之外,還有其他許多鐵器,需要從江西運去北方售賣,趙瀚可以下令不許鐵器北上!
這兩個法子,能把佛山商賈給置於死地。
至於賄賂銀子,費如鶴都交出來了。不僅是費如鶴,還有這一路的其他軍官,還有軍中的宣教員,好多都收了銀子。
費如鶴收下第一筆銀子之後,就把軍法官、宣教官叫來,笑著說:“有人送銀子就收下,收了多少得記賬,就算商賈捐錢助餉了。”
肯定是有人會被腐蝕的,但絕不會是費如鶴這種高層。
特彆是費如鶴,隨便找趙瀚弄點生意做,家裡就能財源滾滾,用得著貪你這幾百兩?
趙瀚歎息說:“他們這樣配合,我反而有點擔心。特彆是即將建立的市舶司,恐怕天天都有人送銀子,也不知有多少官員能抵得住。”
鄧雲詹突然插話:“這個必須嚴查,大明開國兩百餘年,商賈們一直用銀子收買官員。來一個收買一個,九成官員都難擋誘惑。剩下一成清廉無私的,要麼裝聾作啞做糊塗官,要麼秉公執法被他們買官調走。”
“把他們幾個叫來。”
被叫來的人,是剛剛趕來的官員。
廣州知府方勝昌,兄弟起兵,帶著兩縣之地投靠趙瀚。
廣東市舶司提督郭舜虞,三縣時期投靠的士紳子弟。之前擔任江西轉運使,負責整個江西的錢糧調運。
廉政司廣東分司主事鄒光第,安福縣貧寒士子,之前一直是蕭煥的副手。
南海知縣塗廷楹,舉人出身,捆著總兵楊嘉謨投靠趙瀚。
番禺知縣費瑜,費元鑒的書童。
香山知縣甘大綬,舉人出身,捆著總兵楊嘉謨投靠趙瀚。
“拜見總鎮!”
六人聯袂來見。
趙瀚說道:“你們也來廣州三天了,各種公文卷宗理清了嗎?”
“一塌糊塗。”方勝昌回答道。
香山縣管轄後世的珠海、中山、澳門,甘大綬沒有直接赴任,而是一起在廣州清理廣東檔案。
趙瀚又問道:“廣東市舶司關稅如何?”
郭舜虞回答:“廣東有四大關榷。一在南雄,稅額4萬3千兩;二在潮州,稅額5萬8千兩;三在肇慶,稅額4萬1千兩;四為市舶司,每年4萬兩,而且往往無法足額征收。”
南雄的鈔關,收稅商路為“廣東—江西”。
肇慶的鈔關,稅收商路為“廣東—廣西”。
潮州的鈔關,收稅商路為“廣東—福建”。
這三個都屬於內河鈔關,而且征收的關稅,都比市舶司的海關關稅更高!
更扯淡的是,海關稅額那麼低,竟然每年都無法足額征收。
趙瀚冷笑道:“給他們降降,廣州商賈是如何拉攏腐蝕官員的。”
鄧雲詹朝六人拱手道:“每有大員赴任,商賈必然宴請。若大員不赴宴,則打探其喜好。喜歡吟詩作賦者,商賈就會出錢,讓本地名士舉辦文會。喜歡風月美色者,商賈就會招攬名妓,甚至是送美女為侍妾……若是大員油鹽不進,商賈就會從大員的隨從下手,從大員的家人下手。四個字,無孔不入!”
“聽到了沒?”趙瀚問道。
鄒光第挺直腰杆:“廉政司絕不手軟!”
“我相信廉政司。”趙瀚笑著說。
廉政司官員,升官特彆快,現階段不用熬資曆,抓住貪汙腐敗者就能積累政績。
郭舜虞提醒道:“當心本地吏員。”
跨省擴張,不可能吏員全部任用江西人。否則的話,在廣東無法展開工作,甚至無法跟本地人交流,這年頭可沒普及普通話。
趙瀚指示說:“本地吏員,以前如何,既往不咎。今後一旦查出貪汙受賄,把他們的舊賬也翻出來處理!”
“是!”鄒光第抱拳道。
“報!!!”
“總鎮,福建海防遊擊鄭芝龍,已率船隊抵達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