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澳門教會也爭鬥不休,耶穌會、多明我會、方濟各會、奧斯定會,四大教會分彆代表不同勢力。
曆史上,崇禎上吊那年,澳門議會直接驅逐西班牙人,四大教會也開始激烈爭鬥。澳門總督,也屬於被驅逐的對象。並且,葡萄牙澳門土著,真把澳門總督給趕跑了!
施保羅現在壓力很大,外有廣州趙瀚施壓,內有澳門議會施壓。
更惡心的是荷蘭人,去年荷蘭艦隊,直接把馬六甲封鎖半年,不準任何西班牙、葡萄牙船隻通行。
“準備一下,我三天之後去廣州。”
施保羅癱坐在椅子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他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會被派來做什麼澳門總督。
三日之後,啟程出發。
總督、副官、議員、警衛隊、貿易隊,一共四十餘人抵達廣州。
市舶司主事鄧雲詹接待他們,扔在那兒就不管了,還不準他們隨意走動。
“我們被軟禁了。”中日貿易船隊司令薩門托說。
施保羅反而鬆了一口氣,說道:“不是軟禁,這是一種談判施壓手段。看來,趙並不是真想驅逐我們,否則他就用不著這樣施壓。”施保羅突然笑起來,“諸位,把心情放輕鬆一點,趙遲早要跟我們談判的。”
“或許吧。”德西諾冷笑道。
德西諾是澳門議會談判代表,他爺爺是葡萄牙人,他父親是在中國出生的葡萄牙人,他自己則是葡萄牙與中國的混血兒。
葡萄牙?
那是爺爺和父親的祖國,可不是他自己的祖國。
更何況,葡萄牙被西班牙統治多年,他可不願為一個西班牙國王效力。
德西諾不但會說粵語,而且會說大明官話,經常跟大明官員打交道。也正因如此,他這個身份低賤的混血兒,才能一步步爬上去做澳門議員。
就在此時,一個洋人被官差帶來,經過澳門使團的院子,朝更裡麵的院落走去。
“你好,你是葡萄牙人嗎?”薩門托連忙喊道。
這個洋人微笑轉身:“不,我是英國人。”
說完,此人就跟隨官差離開,明顯被故意帶到這裡繞一下。
德西諾突然說:“我見過他,英國商人兼旅行作家彼得·芒迪。”
“該死,這裡怎麼會有英國商人,他們是來搶生意的!”薩門托氣得來回走動。
施保羅歎息道:“這個叛軍首領趙,不僅是優秀的將領,而且還是一個優秀的談判家。此次談判,我們已經輸了一半,隻看他會開出什麼價碼吧。說句實話,我們討價還價的餘地很小。”
曆史上,英國第一本涉及中國的遊記,就是彼得·芒迪撰寫的《彼得·芒迪歐亞旅行記》。
此人幾年前來過一次,跟隨英國艦隊到廣州做生意,就是賠了2800兩銀子、搶了30頭豬那次。彼得·芒迪不是指揮官,他隻是隨船商人,雖然沒有采購到足量貨物,但還是讓他回到英國小賺一筆。
去年,彼得·芒迪又來廣東,獨自駕駛商船而來,沒在半路被搶劫算他運氣逆天。
可惜葡萄牙從中作梗,彼得·芒迪的商船停靠在澳門,大半年過去根本買不到貨物。這廝乾脆在澳門旅遊,又賄賂大明官吏,帶著隨從到廣州郊區旅遊,最後住在一個士紳家裡,跟一個年輕士子成了朋友。
彼得·芒迪關於中國的描述,在整個十七、十八世紀,是所有英國作家裡麵最客觀公正的。
有褒有貶,實事求是。
回到自己的住處,彼得·芒迪拿出鵝毛筆,開始記錄今天的見聞——
“通過我的朋友黃,我得知有位叛軍首領趙,占據了大明國最偉大的城市廣州。我想,這是一個機會,我必須聯係到趙,否則我隻能空船返航。該死的葡萄牙人!”
“……趙非常年輕,上帝啊,他竟然會說英語。雖然他蹩腳的英語,像是哪個鄉下農民教的,但總算能夠勉強交流。”
“趙告訴我,我對大明國的理解太偏頗,就像到了英國一個港口,以為自己認識了整個英國。或許,這是真的,趙和他的叛軍,跟我所見過的其他中國人不一樣。”
“在我的長期接觸中,大明國人,或者說中國人,他們排外、懦弱、貪婪、迷信。他們為了爭一處墓地,就能爆發一場農民大戰。他們不與外國人接觸,讓他們帶路,總是索要許多銀幣……趙來了之後,慢慢開始轉變。官員不敢再索賄,至少表麵上不會,他們瞞著趙,偷偷索要銀元。”
“趙說,他會處理這些貪汙的官員。他請我吃飯,菜肴並不奢侈,這跟其他富裕的中國人不一樣……”
“但很可惜,趙這樣一個優秀的年輕人,居然也像其他中國人用筷子吃飯。他們有的捧著碗,有的把碗放在桌上,就好像在槽裡刨食的豬。我完全不能接受,許多中國人,穿著華貴的絲綢,使用著精美的瓷器,卻像豬一樣吃飯。我對中國人的美好向往,因為他們的吃飯方式而破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