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打聽過了,趙瀚如果要重用某個前朝官員,必然分派非常辛苦的差事。張秉文先做瓊州知府,接著又做施州知府,兩個職務都形同發配,而今卻已升為布政使!
趙瀚笑道:“你隔壁的桃園知縣是馬士英,可不要再起黨爭啊。”
孫傳庭哭笑不得,跑去島上做知縣,還有什麼可黨爭的?
趙瀚突然收起笑容:“據鄭芝龍發來消息,台北旁邊的雞籠,有小弗朗機人(西班牙)修建貨棧。這些小佛朗機,人數並不多,也沒築城壘堡,隻是想做貿易而已。他們如果老實貿易,向他們征稅便可。若是有損害漢民之舉,可動用武力驅逐之!”
孫傳庭問道:“陛下在島上有兵嗎?”
“沒有,”趙瀚說道,“但張獻忠就在台北縣的邊緣地帶,他的許多舊部,也安插在桃園、台北兩縣,雞籠附近也安插了許多。他們的任務,是攻擊山裡的生番,向山裡開拓漢土。告訴他們,不得攻擊熟番!你如果想對小佛朗機動兵,就去聯絡張獻忠等人。”
這次不僅把孫傳庭聽愣了,曹變蛟和王廷相也是目瞪口呆。
雞籠地界的西班牙人得多倒黴啊,連城堡都沒修,隻是搞了個貿易站,就要同時麵對孫傳庭和張獻忠。
對了,孫可望也在雞籠,就在西班牙人眼皮子底下。
統治台灣得慢慢來,如今主要在台灣北部發展。那裡有大量漢民和熟番,一群流寇被安置在熟地邊緣,充當朝廷往生地發展的急先鋒。
……
偏院。
田貴妃把幼子哄入睡了,把玩著那隻竹笛,想要吹奏又怕壞了規矩。
這裡的居住環境很緊湊,她得跟其他皇子、皇女住在一起。田貴妃對此比較喜歡,總算沒有把她安置在冷宮,還能與崇禎的兒女們共同生活。
她已見過費如蘭和盤七妹,兩位後妃都是好人,並未對她冷眼相向,反而還噓寒問暖。
及至傍晚,朱慈烺、朱媺娖兄妹幾人放學回來。
朱慈烺把書包扔回臥室,在院中赫然看到田貴妃,頓時驚道:“阿姨?”
阿姨是庶出皇子對生母的稱呼,從南北朝時就有了。但田貴妃身為貴妃,朱慈烺這個嫡出皇子,為了表示自己的尊敬,也可以叫一聲阿姨。
田貴妃看著兄妹幾人,忽然想起北京之事,眼眶含淚道:“你們都還好吧?”
“好得很,”朱慈炯年幼不曉事,笑著說,“這裡可以去學堂讀書,有好多同窗朋友,課間還能到處玩耍,也沒有老師和太監攔著。”
田貴妃掩淚笑道:“那樣便好。”
朱慈烺卻問:“阿姨,父皇和母後是不是死了?是不是被壞人殺死的?”
田貴妃不知如何回答,問道:“你聽誰說的?”
朱慈烺說道:“南京全城都曉得,趙叔父(趙瀚)已經登基稱帝。天無二日,哪能有兩個皇帝?我問學校的先生,先生說父皇已死,是被一個叫李自成的流寇殺死的。”
田貴妃歎氣道:“你的父皇和母後,確實已經沒了。李自成帶兵攻打北京,他們全都懸梁自儘。可說是自殺,也可以說是死於李自成之手。”
“嗚嗚嗚嗚……”
年齡最小的朱慈炤,當場就哭起來,鬨著要回家見父皇。
一家子抱頭痛哭。
良久,田貴妃問道:“你說的那位趙叔父,就是南京的大同皇帝嗎?”
“嗯,叔父和嬸嬸都待我們極好,早晨晚上還一起吃飯。”朱慈烺點頭說。
田貴妃又問朱媺娖:“公主也在讀書?”
朱媺娖回答道:“我讀的是女校。”
“那便好。”田貴妃終於放下心來,既然趙瀚善待前朝皇室,那她自己的幼子也沒有危險。
不多時,兩個宮女端著飯菜到院中。
如今連皇宮都沒有,宮女其實也沒幾個。說是宮女,更像趙瀚請來的女傭,惜月自動晉升為宮女之首。
一個宮女解釋說:“陛下今天納妃,後宅有幾個故友團聚,你們就在這裡用膳吧。”
田貴妃連忙說道:“有勞兩位妹妹了,請代我恭喜陛下,祝陛下與皇妃早生龍子。”
目送宮女離開,田貴妃有些憂傷。
崇禎的後宮,就她最漂亮最受寵,甚至多次引得周皇後吃醋。
她在皇宮裡,甚至可以騎馬打獵。
從今往後,怕是隻能住在這方小院之中,就是不知自己的兒子今後能否正常過日子。
外麵已經響起吹吹打打的聲音,想來正在迎納皇妃,也不曉得是哪個幸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