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寧。
多鐸主力已經離開的消息,隻騙了費如鶴不到十天,畢竟各城都有大同軍細作。雖然多鐸搞出各種迷惑招數,但物資調動還是騙不了人。
追是沒辦法追的,若非張鐵牛提前回師,沂州城隻能靠守城農兵硬扛。
費如鶴不管敵方主力,直接選擇攻打濟寧,因為攻城炮運來了!
一共造了六門攻城炮,三門在澳門製造,通過海運至長江,再走大運河送到費如鶴這裡。另三門在江西製造,一路水運前往河南戰場。
這些攻城炮,炮身自重3.5噸,口徑約20厘米,按照英國的叫法,應該稱為“63磅炮”。
趙瀚借鑒了此種方法,又加以本土化,呼為“四十七斤炮”(57.15市斤)。
但“四十七斤炮”實在不威風,一些將士沿襲明代的叫法,依舊稱為“威武大將軍炮”,或者以炮身重量稱為“六千斤炮”(實際為7000市斤)。
此時此刻,祖澤遠已帶著漢軍鑲白旗來援,目前就駐紮在濟寧城裡。
不管是洪承疇,還是左良玉、祖澤遠,都對費如鶴的攻城不以為意。因為城內駐紮大軍,濟寧又城高池深,隻要嚴防城內奸細,費如鶴攻一年都彆想破城。
濟寧城牆高13米,牆基厚度為14米,牆頂厚度為7米。
就算挖地道用火藥炸,那也不是幾百斤火藥能炸塌的!
洪承疇坐在城樓上看書,城外民夫,依舊還在填護城河。左良玉乾脆在曬太陽,腦子裡思索著戰爭態勢,他這些日子總感覺心驚肉跳。
“巨炮!”
忽然有守城士卒驚呼。
喧嘩聲越來越大,洪承疇終於坐不住,起身前去看個究竟。
隻見岸邊用圓木搭起三腳架,僅這樣的三腳架就好幾個。具體細節看不清楚,似有滑車(滑輪)裝置,繩子都是一大堆,敵軍民夫正在拉動滑輪組,一根什麼東西從船上拉起。
洪承疇奪過觀察兵手裡的千裡鏡,卻見用滑輪組吊起的是一門火炮。比常見的紅夷大炮,稍微修長一些,但那炮管是真的粗。
祖澤遠也跑過來,從洪承疇手裡搶走千裡鏡,看得口乾舌燥道:“這回麻煩了!”
又有掌握數學的炮兵軍官,來到定好的炮兵陣地,拿出測量儀來測算角度和距離。
大明就有火炮測距技術,立表杆,杆上有數百刻度,使用勾股斜弦來測算。孫元化又編寫《西法神機》,引入歐洲的火炮測距技術。
三門攻城炮,擁有帶輪子的炮車。
民夫們奮力推著炮車,前往炮兵軍官的身邊。這種炮車也是特製,由銅、鐵、硬木組成,攻城炮的後挫力全靠輪子和地麵緩衝。
經過反複測算,大同軍開始試炮。
洪承疇、左良玉、祖澤遠等人,不等城外填裝炮彈,就紛紛跑下城樓躲避。
按照幾百年後的重量單位,一顆炮彈就是57斤多,把炮彈塞進炮管都費力得很!
除了三門攻城重炮之外,二十五門野戰火炮,也瞄準同一段城牆。
精彩的場麵來了。
三門攻城重炮,二十五門野戰火炮,陸陸續續朝著同段城牆發射。每發射一門,都會記錄數據,然後進行角度調整。
“轟轟轟轟!”
大部分炮彈,都太遠或太近,隻有三枚命中目標,其中一枚還是打到頂端的女牆。
誰也壓不住,也沒人彈壓,反正那段城牆的守城士兵全跑了。
攻城重炮每發射一次,都會重新推回原位,僅推炮車的士兵就有十人。
“轟!”
終於有一門重炮命中,47明斤(57市斤)的鐵彈,狠狠砸在城牆上。外層城牆磚被砸得亂飛,但裡麵的夯土城牆,卻能吸收炮彈的動能。
濟寧城牆,太厚實了!
城裡隻有祖澤遠的漢軍八旗,其餘全是漢人降軍,有山東降軍,也有邊軍降軍。
一些山東降將,已經打主意逃跑了,什麼時候城牆轟塌,他們就什麼時候逃跑,反正不可能為滿清賣命。
至少,在滿清沒打勝仗之前,他們不會給滿清賣命。
靠近那段城牆的建築,簡直倒了大黴。半天之後,城牆沒塌,附近的房子塌了一片。
傍晚,炮擊停止。
洪承疇提著燈籠,走進一間垮塌大半的店鋪。他蹲下看著炮彈發愣,腦袋那麼大的炮彈,洪承疇是真的沒有見過。
祖澤遠也走過來蹲下,看了一陣說:“得出城把火炮搶過來,不能讓敵軍這樣轟下去!”
左良玉提醒道:“搬不動啊。”
“那就炸掉!”祖澤遠說。
左良玉說:“若能炸掉敵軍巨炮,除非我軍能大勝。到那時還炸了作甚?它都已經被咱們繳獲了。”
“隻能夜間襲營!”祖澤遠說。
左良玉道:“夜間襲營,恐怕隻能造成一時混亂,城外的大營一直都防備謹慎。若隻一時混亂,黑燈瞎火的,你能找到敵軍巨炮在哪?”
祖澤遠頓時沉默。
洪承疇開口說:“十王已帶主力去沂州,我軍萬萬不可出城,隻能固守等待十王的消息。至於敵軍巨炮,讓他們繼續轟吧,把城牆轟塌了,就在缺口處守城。”
這屬於屁話,以城裡那些降兵降將的士氣,一旦城破立即就要逃跑。
但洪承疇也沒辦法,他手裡隻有祖澤遠帶來的幾千漢軍鑲白旗可用。
翌日,火炮再次推出來攻城,依舊集體對準昨天那道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