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安,鄉下。
鄭柞分出數千兵馬,四處前去征糧。
所謂征糧,就是縣社(類似鎮村)官員,帶著小吏逼迫百姓交糧食。哪個村鎮的糧食沒交足,立即出動軍隊,燒殺搶掠也要弄來。
與此同時,那些軍隊直奔大地主家中,因為地方官無法在大地主家征討。
“官爺,我家真沒糧食了啊,這是家裡的救命糧!”一個農民抱著士兵的大腿,他的妻兒子女則在屋裡痛哭。
士兵一腳將農民瑞開:“沒糧就去地主家裡借!”
農民摔倒之後,又爬過去磕頭:“哪裡借得來,去年的租子都還沒交足。“
士兵笑道:“你還有個女兒,賣了就有糧食。”
這隊士兵搶完一家,立即又去下一家。
至於地主,同樣逃不掉,乖乖交糧還好,不聽話的就破門而入,說不定妻女都要被士兵欺辱。
如此行為,再正常不過。
當年的安南莫朝,就是因為連年戰爭,不斷向地主和農民征糧,最後鬨得全國起義不斷。鄭氏和阮氏,趁機在士紳的支持下,帶著農民起義軍推翻莫氏統治。
興安以西二十裡,南定以北二十五裡。
甘家。
甘氏屬於本地望族,雖然距離首都很近,但一直不怎麼出大官。因為安南的朝廷,被清化、義安貴族把持著,他們聯手排擠其他地方的士紳。
“父親,今日被強征800石穀子,家中所剩糧食已經不多,”甘守道氣憤道,
“若是繼續打仗,官兵肯定還要再來,到時候甘家上下都得餓死了!”
甘瑜歎息:“又有什麼法子?”
甘守道繼續說道:“那些清化貴族,越來越目中無人。就說這興安城,好些清化、義安人來做官,一到地方就盤剝百姓。就連地主,都被他們逼得破家賣地。這興安府,早晚要被外地人侵吞乾淨!”
“你到底想說什麼?”甘瑜問道。
甘守道說:“不如投了漢軍,把失去的都拿回來!鄭氏剛大敗一場,數萬軍隊儘喪,而今清化、義安又失,連養兵的糧食都不夠。他們哪打得過漢兵?“
甘瑜擔憂道:“萬一漢兵輸了呢?鄭氏秋後算賬,那可是要破家的!“
甘守道說:“一直這麼下去,咱們遲早要破家!”
鄭氏政權,常備兵力是56500人。
其中5000人拱衛國王,6000人拱衛鄭主,30000人分布於各地,10000多人駐守義安和各大布政州,剩下4000多人駐守清化。
由此可見,義安和清化有多重要,平時的駐軍比邊疆守軍還多。
正常情況下,非得強攻不可,大同軍是鑽了空子,兩地兵馬都被鄭帶出去打仗,而且一敗塗地給打得幾乎沒有了。
而鄭氏的地盤,總共才三百萬人口,要養五萬多常備軍,賦稅有多重可想而知。
更扯淡的是,還要供養王室和鄭主。
安南王室的歲入,是一乾社(一千個村),占全國的八分之一。鄭主的湯沐邑,同樣接近一乾社,又占全國的八分之一。還有宗室供養,大概占全國二十分之一。
全國三分之一的田賦,就用來供養這些人,剩下的才能進國庫養兵養官。
安南百姓,一年兩熟,uu看書 一年三熟,也經不起這樣盤剝啊,便是地主家都沒什麼餘糧了。
順便一提,鄭主的一乾社湯沐邑,全都位於清化。
鄭枇的老家大宅,已經被李定國給抄了!
甘守道帶著家奴,日夜不停趕到南定城河對岸。河邊有袁時中的軍營,李定國則帶兵駐紮在城裡。
甘守道被當成細作抓住,一番哭訴之後,又被帶去見李定國。
“將軍救命啊!”甘守道噗通跪地。
李定國問道:“你是何人?來此何事?”
甘守道回答:“草民是興安府百姓,那鄭氏殘暴無道,強掠百姓口糧以充軍資。稍有反抗,便破家滅門,請將軍速速出兵,挽救萬千百姓於水火之中!“
李定國當然派了探子出去,也知道鄭在派兵掠民。
不過嘛,隻看甘守道的穿著,就知道是一個地主。能把地主逼得投敵,可見鄭氏已失去民心,決戰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李定國讓甘守道留下當向導,隨即下令:“明日進兵,沿途分糧於百姓!“
大同軍不缺糧,鄭枇的清化老家,每年征收全國八分之一的田賦。除了運去升龍府的,除了做糧食生意的,剩下的糧食全堆在倉庫裡。
更搞笑的是,駐守清化的四千安南官兵,平時有一大半都在城外給鄭枇守糧倉。
那裡的糧食,全便宜了李定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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