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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安府。
李定國正帶兵朝這裡趕來,鄭枇派出的哨探,也遠遠探知到大同軍的動靜。
鄭枇把出去征糧的士卒,緊急召回興安府城,對兒子說:“最多還有半個月,台風天就要來了。就算不刮台風,也酷熱多雨,這些漢兵扛不住的。堅守興安城,等下雨之後再打,到時候漢兵的火器也沒了用處。。“
鄭柞疑惑道:“我軍的糧草不夠,就算征糧也撐不了幾時。難道不應該速戰速決嗎?”
“我已經下令全軍減餐,支撐兩三個月沒有問題,”鄭說道,“漢兵都是精銳,我們卻大多是鄉勇,城外浪戰很吃虧的,守城才對我們更有利。隻要拖延時間,到時候又熱又濕,北邊來的漢兵肯定會生病。”
越南疆域屬於長條形,跨越緯度挺多,因此氣候非常複雜。
像眼下交戰的紅河三角洲,四季比較分明,但常年都比較熱。到了夏天,又多台風,降雨量也明顯增加,又熱又濕很容易生病。
真正意義上的雨季,其實是在阮氏地盤上,而且是在阮氏地盤的南部。那裡半年千旱,半年持續降雨。
若在義安、清化、河靜等地區作戰,夏天就算沒有台風,也特彆讓人難受,因為會刮“老撾風”。其實就是一種焚風效應,重慶之所以被稱為火爐,就是因為夏天總刮焚風。
一句話,如果時間繼續往下拖,中國軍隊肯定出現大量的非戰鬥減員。
鄭柞點頭道:“兒臣明白。”
鄭枇又說:“我軍堅守興安城,漢兵若是久攻不下,很可能北上攻打太平府。太平城裡的守軍不夠,
你帶一萬人過去,就算死在城裡,也要把太平給守住,決不能任由漢兵跨過太平去升龍府!“
鄭柞立即去清點兵馬,打算帶兵去太平府駐守。
紅河有一條支流叫太平江,兩河就在興安城附近交彙,順著太平江就能抵達太平府城。
當年大明征討安南,安南君臣舍棄國都之後,就是順著紅河逃到興安城,再走太平江一直逃去海上。
期間,明軍還追上來打了一仗,水陸大戰滅數萬安南軍隊。
鄭還沒帶兵離開興安,就有十餘人狼狽逃來報信。
“你怎來了?”鄭問道。
來人卻是鄭枇的管家,趴伏在地嚎啕大哭:“王爺,升龍府怕是沒了!莫氏狗賊興兵數萬攻打京城,
城中勳貴官員連夜出逃,卻被那狗賊中途埋伏。小人…小人跳進河裡逃生,才饒幸活得一條狗命,
跑了數十裡總算見到王爺啊!“
這個消息,把鄭驚得渾身冰冷,隨即無能狂怒道:“姓莫的哪來幾萬大軍?他撐死了能有幾千!“
召集軍隊出征需要時間,隻要保密工作做得好,就算太原城守軍隻剩五百,也完全能擋住莫氏大軍兩三個月。誰能想到,太原就跟篩子一樣,守軍被調走的當天,就有人跑去通知莫敬宇。
而莫敬宇不等自己部隊聚齊,便一邊下令召集大軍,一邊帶兩千人攻打城鎮。
鄭柞在軍營也得到消息,連忙跑回來:“父親,兒臣還要去守太平嗎?
“還守個屁!”鄭氣得想吐血。
他們的南邊是李定國大軍,北邊是被莫氏攻占的升龍府,如果繼續堅守下去,就會遭受兩麵夾擊。
可如果不堅守,又能逃去哪兒?
坐船順著太平江去海上嗎?就快到台風天了,此時逃到海上,很可能全家翻船喂魚。即便遇不到台風,也可能遇到大同海軍!
他們的選擇隻剩一個,鄭柞問道:“去哀牢山中?“
鄭枇握拳道:“當初莫氏篡權,黎皇也是巡狩哀牢,才換來我鄭氏中興黎朝。全軍立即開拔,西進哀牢山中,今後再打回升龍府便是!“
這裡的哀牢山,並非雲南那個哀牢山,泛指老撾、越南、中國交界的大片山區。
曾經有一個哀牢國,興起於瀾滄江、怒江中上遊地區,是傣族部落建立起的國家。哀牢國,又叫猛掌國、乘象國。哀牢一詞,屬於音譯,大概意思是“大哥”,是各部首領對國主的尊稱。
一百年前,莫登庸篡取安南國政,鄭氏、阮氏的祖先,帶著一堆舊臣逃進哀牢山區,又不知從哪兒尋到宗室擁立。這才渡過最艱難的歲月,為後來複國贏得時間。
如今鄭枇陷入絕境,立即想到自己的祖宗,決定先逃進山裡躲幾年。
當天下午,鄭枇就率領幾萬軍隊,隻帶糧食和金銀,以最快速度朝西邊山區撤離。
這些家夥前腳離開,城內的大同細作,後腳就奔往下遊報信。
“站住!“
細作半路遇到李定國的先鋒部隊,他用漢話說道:“自己人,謹慎行事,沒帶腰牌。速速告之李將軍,鄭枇向西逃了,估計是要進山。升龍府也有百姓逃來,莫氏正在圍困升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