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穆裡瑪表示懷疑,“滿達海的梅黑城被攻陷,這我能想明白,南蠻子從北方出兵,沿著草原邊緣奔襲就行。可赫圖阿拉是怎麼沒的?我們兩個死守薩爾滸,連薩爾滸都沒丟,赫圖阿拉遠在後方怎麼丟了?“
打個比喻,就仿佛祖大壽死守錦州,突然被告知北京沒了,山海關也被韃子攻占了,崇禎已經跑得沒影兒了。
圖海說道:“敵將在信中寫了,若是將軍不信,可以派人出去打聽。派人一路前往赫圖阿拉都可以,看看城頭插的是誰的旗幟。隻要哨探在十人以內,南蠻子那邊就不會阻攔。等我們探明情況,再決定是否開城投降。“
穆裡瑪問道:“你覺得赫圖阿拉還在不?“
圖海說道:“敵軍如此大方,京城多半是沒了。這個消息,如今隻有你我知道。如果在城內散播開來,恐怕全軍將士都會泄氣,沒有幾個願意死守到底。”
穆裡瑪頹然道:“赫圖阿拉怎會沒了呢?還有介蒂城,雖然比薩爾滸更小,可那裡地勢更加險峻。滿達海那個混蛋,怎會把介蕃城丟了?“
圖海分析說:“滿達海的梅黑城失陷,等於大清向東北的退路被堵死。赫圖阿拉失陷,等於大清向東南的退路被堵死。我們這邊又被圍了,等於全軍都被團團圍住。如果我是滿達海,我也會率軍突圍。不突圍的話,要麼出城決戰,要麼被一直圍到死,不可能再有兵糧補給。”
“不管怎樣,先派人去看看。”穆裡瑪覺得好累。
他對滿清忠誠無比,丟失兩座衛城,丟失全部墩堡,還牢牢死守著薩爾滸城,
牢牢掌控著前線最重要的城池。
前線沒破,後方全丟了,這他媽還怎麼打?
十個滿清哨探,被派出去打探消息,大同軍果然遵守承諾放行。
他們沒走太遠,隻查看了介蕃城和古勒城,便立即返回薩爾滸彙報消息。
“額真,介蕃城和古勒城,城頭都插著南蠻子的旗幟。”
穆裡瑪聞言,渾身無力,頹喪道:“真沒了,真沒了,真沒了啊。“
“要不,降了吧。”圖海說道。
圖海對投降沒啥抵觸,他又不是建州女真,他隻是一個野人女真而已。認真算起來,建州女真還跟他有仇,自己的部族不知被努爾哈赤、黃台吉征討多少次。他的族人,被殺死了很多,連他自己都是作為俘虜,跟著父親一起歸附滿清的。
更何況,圖海熟讀詩書,漢化程度非常高。
穆裡瑪卻不願投降,他是鼇拜的親弟弟。他的叔伯、兄弟、族人,死在大同軍手裡的一大堆,他自己也沾滿了漢人的鮮血。這種血海深仇,是不做投降打算的,就算投降了估計也沒好下場。
“容我想想。”穆裡瑪說道。
圖海已然探明穆裡瑪的想法,他躬身告退,去聯絡城裡的非建州女真軍官。
消息漸漸傳開。
那十個哨探回來之後,把介蕃城、古勒城失守的消息,悄悄告訴給自己的親友。他們那些親友,再次告訴親友,一兩天時間就傳遍全軍。
數千守軍,惶惶不可終日。
“額真,圖海在串聯投降!”傍晚,一個親信前來打小報告。
穆裡瑪頓時大怒:“野人女真就是不可信,讀了幾本漢人的書,就以為自己也是漢人了。他也不想想,都是女真,投降就能活命?
圖海卻覺得自己肯定能保住性命,因為他手裡沒沾漢人的血這貨非常年輕,文吏出身,一直沒咋打仗。他熟讀漢家詩書,卻又能巴結討厭漢學的大玉兒,靠著大玉兒的提拔一路高升,竟被扔到薩爾滸輔佐穆裡瑪守城並且,圖海掌管著薩爾滸的後勤,是大玉兒盯防穆裡瑪的眼線!
“你帶人去把圖海砍了!”穆裡瑪對自己的心腹說。
圖海一直很謹慎,覺察到異動,立即說道:“提前獻城,舉火燒屋,打開城門!”
放火是一個信號,暗中串聯的非建州軍官,看到火起就會立即反水,城門附近的還會去把門打開。
就這樣,李正、盧象升等人,還沒真正開始強攻,薩爾滸城內的噠子就自己打起來。
野人女真,對陣建州女真!
野人女真的地盤實在太遠,能成為八旗軍的,早就舉族南遷,不可能像海西女真那樣叛清造反。因為海西女真,很容易就能逃回自己的祖宗之地,野人女真則沒法跑那麼遠。
他們以前不敢叛清,是叛清代價太大。
而今反水,不但沒有代價,反而還能因此活命,甚至還能報祖宗之仇。
“殺建狗啊!”
野人女真手持兵器,咆哮著朝附近的建州女真衝去。而建州女真士兵,完全沒想到這遭,一時間被殺個措手不及。
“攻城!“
隨著大同軍的出現,戰鬥就沒有懸念了。
圖海這個文吏出身的家夥,身披棉甲,手提腰刀,率領部下死死占據東城門。
聽到大同軍的腳步聲,圖海興奮大喊:“再守片刻,漢家天兵馬上就要進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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