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是……漢人?”
“不管是什麼人,想填壕溝就吃炮子。給我轟!”
不僅有漢人奴隸,還有科爾沁部眾,全都被逼著負土填壕。大同軍營寨周圍,到處是密密麻麻的填壕大軍,所有火炮全拉出來轟擊都明顯不夠。
一個上午,負責填壕的炮灰,就死傷將近兩千人。
許多傷亡,甚至是在壕溝邊造成的。他們已經把泥土倒進壕溝,然後遭到火銃射擊,大片大片倒下,士氣崩潰後轉身就逃。
達爾罕再次找到察琿多爾濟:“大汗,這樣填下去,兩天肯定不能攻下敵營。據填壕士兵逃回來告知,漢軍在壕溝後麵,又傾灑了大量的鐵釘(鐵蒺藜)。鐵釘之後,又推出許多拒馬和戰車。就算攻破這些,還有漢軍的木頭寨牆。最多三天,漢人的援軍肯定能趕來。”
察琿多爾濟猶豫不定,他已經感到眼前的營寨很棘手了。
主要還是眼界問題,這些喀爾喀蒙古人,以前居住在哈拉哈河沿岸(內蒙古和蒙古國的界河)。大概在一百年前,陸陸續續遷到漠北,之後雖然數次南下劫掠,但搶劫對象都是漠南蒙古諸部,他們已經近百年沒跟漢人打過仗。
在察琿多爾濟的既定思維當中,打仗無非就是那幾招。就算跟滿清打仗,每次也是滿清主動出擊,不可能帶太多楯車、戰車打陣地戰。
這是近百年來,喀爾喀蒙古騎兵,第一次主動南下跟漢人對壘。
壕溝?沒見過。
火炮?火銃?見過,但沒見過這麼密集的。
鐵蒺藜?那是什麼玩意兒?
就連結陣阻擋騎兵的戰車,察琿多爾濟都沒有聽說過。
再這麼強攻下去,就算能把漢軍營寨攻破,漢人的援軍也會過來將他包圍。
張鐵牛和李定國扔出去的四塊餅乾,每一塊都是誘餌。目的無非有兩個,一是堵住敵人西逃的通道,二就是拖住敵人等待援軍。
仔細思考之後,察琿多爾濟說:“明天繼續填壕溝,留下一些騎兵佯攻。剩下的精銳主力,還有埋伏在山中的部隊,全部往南,去截殺漢人的援軍。我們全是騎兵,不能跟漢人的營寨耗下去,應該在開闊的草原上跟漢人作戰!”
……
南方援軍,走得很慢,因為散在各處,需要時間集結。
李正等不及所有部隊集結完畢,隻帶著三個師的步兵,以及好幾個師的龍騎兵,以中規中矩的速度往北趕。
這廝打仗還是那麼謹慎,步兵和後勤部隊,小心翼翼的居中行軍。一萬多龍騎兵,朝各個方向撒出去,到處探知敵人的蹤跡。
有李正做援軍主將,或許趕不及救援,但絕對不會中埋伏。
大約在後世通遼西北300裡的地方,兩軍的探路騎兵撞個正著。人數也不多,各自有好幾百,第一反應都是派人回去報信,剩下的小心翼翼開始接近。
“砰砰砰砰!”
大同龍騎兵率先放槍,隨即轉身拉開距離。
喀爾喀騎兵中槍倒下十多人,又驚又怒,立即予以追擊。追出三四裡地,附近的龍騎兵,聽到槍聲過來支援,喀爾喀騎兵見狀又連忙逃跑。
這屬於開胃菜,可以忽略不計。
雙方都探知到彼此的大概位置,聚集兵力漸漸接近,最終在紮魯特旗的地盤相遇。
此處的地形,並非一馬平川,草原起伏不定。有許多長滿野草的土丘,偶爾還能見到小山巒,但整體上是利於騎兵衝鋒的。
李正率領的援軍,就被圍困在一處土丘。
指揮部設在土丘之上,炮兵分布於稍外圍的土坡,居高臨下可朝著戰場開火。後勤民夫和文職人員,全部在中間被保護起來。更外圍是步兵,步兵之外有戰車防禦陣,戰車之外是拒馬和鐵蒺藜。
看著眼前的烏龜陣,察琿多爾濟頭疼不已。
八十年前,戚繼光奉命到薊鎮做總兵,就是在明軍原有的烏龜陣上,大量增加火器部隊編製,打得那邊的蒙古人完全沒脾氣。現在,大同軍不但學會了,還繼續增加火器部隊比例。
“大汗,還打嗎?”墨爾根問。
察琿多爾濟說:“總得試試,把喇嘛什希叫來!”
喇嘛什希快馬奔至,翻身下馬跪拜。
察琿多爾濟指著前方的烏龜陣問:“漢兵都是這樣打仗?”
“是的。”喇嘛什希回答。
察琿多爾濟問道:“該怎麼攻破?”
喇嘛什希說:“靠騎兵是攻不破的,需要製作楯車。建州女真就是用楯車,掩護士兵往前推進,靠近了再射箭,把漢兵的陣型射亂。然後去撿起鐵蒺藜,那些鐵蒺藜用繩索串在一起,一撿就能撿起一大片。清除了鐵蒺藜,再把拒馬和戰車推開,就能衝進去跟漢兵廝殺了。”
“這麼麻煩?”察琿多爾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