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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前,望加賴。
望加賴就是幾百年後的勿加泗,距離巴達維亞城區足足30裡地。
三十年前,漢人還隻在城外開墾,而今已開墾到30裡以外。這裡原本到處是樹林和沼澤,在漢人的耐心改造之下,變成一片接一片的良田。
剛開始隻種糧食,漸漸的有了土著奴隸,學著歐洲人搞種植園經濟。煙草、甘蔗、水果、油棕……漢人地主的經濟實力迅速壯大,逼得荷蘭大力扶持爪哇地主。荷蘭人忘恩負義,一邊向漢人地主征收重稅,一邊幫助爪哇地主抓捕農奴。
就這樣,漢人地主依舊強大,擁有的土地麵積,是爪哇地主的十倍有餘。
蘇家宅邸,便建在望加賴,門口的燈籠寫著“開國元勳”四個漢字。
此國,特指巴達維亞。
蘇家認為,巴達維亞是自己輔佐荷蘭人建的國,然而他們隻是荷蘭人站穩腳跟的工具。
蘇定國已經四十多歲了,這些年,他最得意的事跡,是在望加賴興建了義學,漢人子弟皆可來此免費讀書。而他最鬱悶的事情,是父親蘇鳴崗離開之後,蘇家再也無法獲得“甲必丹”職務。
他的父親,太較真了,不斷為漢人索要權宜,導致荷蘭人對蘇家愈發不滿。
“老爺,有漢家商賈拜訪,說是帶來了老太爺的親筆信。”管家前來彙報。
一聽說老父親來信,蘇定國連忙起身,親自跑到外進院落迎接。
來者是個年輕人,大約三十來歲。
蘇定國仔細打量,疑惑道:“閣下是蘇家在同安的族人?”
年輕人並不回答疑問,而是說:“請給我一根竹杖或木杖。”
蘇定國一頭霧水,讓管家找來竹杖。
年輕人從懷裡掏出物事,那是用繩子串起來的,一節又一節犛牛尾毛。這些犛牛尾,很快就被拴在竹杖上,映照著夕陽迎風飄揚。
蘇鳴崗當年是讀過書的,因為家道中落才出海謀生,對於子孫的教育非常上心。
而蘇定國,從小就學四書五經,對漢家典故也極為熟悉。
隻稍微一愣神,蘇定國就猜到這是什麼。再聯想這幾年蘇家被歧視的際遇,心頭一股熱血往上湧,噗通跪地拜倒,含淚高呼:“海外棄民蘇定國,拜見天使大人,聖天子萬歲萬歲萬萬歲!”
年輕人持節拱手:“鄙人孫玠,身為副使,奉命出海冊封喃吧哇國王。這裡有蘇老先生一封手書,請閣下先行過目。”
蘇定國跪著不敢起來,雙手捧過父親的來信。
讀罷信件,蘇定國咬牙切齒道:“天使大人容秉,那荷蘭紅毛鬼,忘恩負義,過河拆橋,對我漢人愈發苛待。我父居功至偉,卻人走茶涼,蘇家之人,竟連甲必丹也不能再做。還有漢人的農莊,開墾愈遠,常遭爪哇強盜劫掠,荷蘭也不發兵幫忙。如今天朝大軍殺來,身為漢人,自當竭力報國。彆家我不敢保證,蘇家的糧食,有多少給多少,一兩銀子也不收!若是漢軍圍城一年,蘇家的甘蔗園,也全部用來種糧食,直到大軍攻下巴城為止!”
孫玠大為感動,連忙將蘇定國扶起:“閣下拳拳報國之心,等我回到南京,定當稟報陛下知道!”
放在十年前,這裡的漢人地主,估計還會猶豫搖擺,甚至幫著荷蘭人打大同軍。但現在不一樣了,荷蘭連番戰敗,本地漢人更加看好中**隊。
蘇定國起身吩咐管家:“把門口的燈籠摘下來!”
“暫時不必,莫要走漏風聲。”孫玠阻止道。
蘇定國笑著說:“天使請放心,城外方圓數十裡,皆為我漢人的地盤,荷蘭人是不會出城的。就連城外鄉下的稅收,也是承包給漢人士紳,隻不過那稅額越來越高。荷蘭人每年隻出城兩次,不是下鄉收稅,而是檢查漢人是否私藏兵甲。”
“原來如此,”孫玠說道,“難免有漢奸叛徒告密,燈籠還是不要摘了。劉大使已經約好出兵時間,蘇先生暫時彆串聯漢人士紳。等約定的時間快到了,提前半月再去串聯,這樣才能儘量避免暴露軍情。”
“天使計劃周密,草民定當遵從。”蘇定國說道。
接著又說:“紅毛鬼雖然禁止漢人持有兵甲,但各家士紳,都悄悄購置了一些,也能拉起幾百上千的義軍。”
鄉下漢人,募兵上千就已經是極限。
彆看方圓幾十裡,大部分土地都屬於漢人。但真正的農民沒幾個,主要還是使用奴隸耕種,那些爪哇奴隸,跟漢人地主不是一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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