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翻來覆去睡不著，又覺得肚子有些餓，乾脆爬起來吃東西。</p>
之前有女官主持洞房儀式，結發、喝交杯酒之類。</p>
合巹酒還放在那裡，吃的也沒有收走，這是專門給新人填飽肚子的。</p>
江沅憋了一肚子氣，夾起羊肉就吃，端起酒瓢就喝。還故意搞出聲響，一是在撒氣，二是吸引太子注意力。</p>
果然，趙匡桓無法再沉默，因為他也餓得慌。</p>
江沅都快把瓢裡的酒喝完了，臉色酡紅，霞飛雙頰，在喜燭的映照下愈發豔麗。</p>
趙匡桓猛地起身，跟江沅對坐，抄起筷子就吃肉。</p>
“夫君請飲酒。”江沅拿起酒壺，笑著斟滿一杯溫酒。</p>
趙匡桓賭氣似的一飲而儘，繼續埋頭吃肉，都不正眼看太子妃。</p>
江沅說道：“夫君有心上人吧？她是大學畢業，我是中學畢業，夫君看不上我也在情理之中。”</p>
趙匡桓忍不住反駁：“不是學曆的事。”</p>
“我知道，青梅竹馬。”江沅說道。</p>
“你曉得就好。”趙匡桓終於被引得願意說話了。</p>
江沅繼續說：“我也沒想過做正妃，都是陛下的安排。夫君喜歡哪個，明日自去她房裡便可。你我剛才已經結發，這怎也變不了，何必再耍孩子氣？日後為君，不順心的事情更多，難道還跟大臣生悶氣？”</p>
趙匡桓終於抬頭，看向自己的正妃：“你一個農家女，怎也知道這些？”</p>
江沅笑道：“夫君難道忘了，我也是中學畢業的，而且還讀過《資治通鑒》。我還熟讀了《大同集》，大同新朝，以田政立國，陛下最重視的便是農夫。身為農家女，我並不下賤，請夫君莫要輕看。”</p>
這番話語，讓趙匡桓對她的印象改觀許多，居然問起了民生之事：“你們山東，鄉下農民過得如何？”</p>
江沅說道：“仰陛下恩德，農民過得極好。家家戶戶都有田產，甚至還有荒田無人開墾，隻要勤奮肯乾，非但能填飽肚子，每年還能存下餘糧。鄉下農民，除了那些南方遷來的大戶，哪個不念陛下的好處？”</p>
趙匡桓立即聽出問題：“從南方遷去的大戶，都怨恨朝廷？”</p>
江沅說道：“他們在南方被分走田產，又被朝廷強行拆分家族，還大老遠的遷徙到山東，怎麼可能心裡沒怨氣？”</p>
“無君無父之輩！”趙匡桓已經有數了。</p>
江沅笑著說：“去年官府抓人，我們縣抓走了三個，都是寫文章非議田政的。”</p>
趙匡桓說道：“南京抓了上千個。”</p>
“依我看啦，著實抓得好，”江沅說道，“若非陛下起兵，這天下不是讓流賊禍害，就是讓那韃子禍害。世家望族，便有萬畝良田，又有幾個能保得住？我們山東那些大族，就被左良玉和韃子禍害得不輕。好多大族都舉家南逃了，沒逃的也得瘟疫死了不少。左良玉蟠踞山東，瘟疫越傳越廣，大同軍收複山東，瘟疫一兩年就被治住。”</p>
這話趙匡桓喜歡聽：“父皇是不世之明君，便有萬千災禍，也能迎刃而解。”</p>
江沅舉杯說：“夫君將來也定是明君。”</p>
趙匡桓居然跟太子妃碰杯了，飲酒之後說：“我資質有限，肯定不及父皇萬一，但我做得必然比崇禎好上萬倍。”</p>
江沅說道：“我相信夫君能做到。”</p>
趙匡桓猛地反應過來，他被太子妃給套路了。他打算一晚上擺臉色的，稀裡糊塗就跟太子妃聊起來，而且剛才居然還碰杯喝酒了。</p>
想明白這個，趙匡桓又好氣又好笑，同時心裡暗暗警醒，自己以後不能被人輕易牽著鼻子走。</p>
也因此，趙匡桓對太子妃正視起來，終於認真的觀察其相貌。僅說長相，不輸給自己的心上人，而且也沒農戶的小家子氣，倒更像是一個大家閨秀。</p>
嗯，比大家閨秀更灑脫，畢竟是敢抄刀子騸豬的。</p>
一想起這個，趙匡桓下意識夾緊雙腿。</p>
想了想，趙匡桓說：“母後喜歡詩詞，也經常親手紡織。”</p>
江沅聽明白了，高興道：“我會學著紡紗織布的。”</p>
趙匡桓又問：“你怎麼騸豬的？”</p>
江沅拿起筷子比劃：“摁住那裡，豬仔的蛋蛋會鼓成包，小刀子瞅準來一下，然後稍稍用力一擠，豬仔的蛋蛋就出來了，再揮刀把蛋蛋給割掉！”</p>
“哈哈哈哈！”</p>
趙匡桓聯想到美貌少女騸豬的場麵，終於被逗得放聲大笑。</p>
趙匡桓又問：“你還會養豬？”</p>
江沅說：“豬很聰明，不像大家說的那麼笨。我家的豬，經常吃酒糟，跟人一樣會吃醉，醉了還會臉紅呢。黑豬臉紅看不出來，花豬卻看得出來。”</p>
趙匡桓繼續說：“我聽說山東很多地方種棉花。”</p>
江沅說道：“我們那邊種棉花的比較少，不過也有……”</p>
一對新人，邊吃邊聊，聊著聊著就滾到床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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