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印蓋上,內閣大印也蓋上。中書舍人被叫來,當即謄抄數十份,通過郵政係統送達各省,再由省府謄抄轉達到州縣,張貼在衙門、碼頭、渡口、學校、鬨市等地方。
接下來,趙瀚對眾臣說:“閣臣排名的前五位,你們都年事已高,新皇繼位之後,爾等全部致仕吧。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要等我死後再起衝突,最終鬨得個不歡而散就下作了。”
“遵旨!”
陳茂生、徐穎、王調鼎、蕭煥、歐陽蒸,五人出列領命,全是七十多歲的老臣,後麵三人甚至都滿八十歲了。
新君新氣象,老臣確實該走,不管其本心如何,做事難免帶著沉沉暮氣。
趙瀚又說:“楊安。”
“臣在!”閣臣楊安出列。
楊安就是那個家奴出身,靠政績三十歲當上布政使的人。
趙瀚說道:“他們五個致仕了,你就自然成為首輔。但你性格剛直,朝堂裡仇家太多。你繼續做首輔也可,選擇致仕歸鄉也罷,你自己看著辦吧。若是留在朝堂,儘量收收脾氣,新君恐怕忍不了你太久。”
“兒臣絕無此心!”趙匡桓連忙表態。
楊安想要說話,卻喉嚨哽咽,驀地已老淚縱橫。他出身家奴,靠政績往上爬,還時常在皇帝麵前發脾氣。
現在皇帝要走了,楊安神情恍忽,突然找不到人生的意義。
跟一群年輕官員(五六十歲)去鬥嗎?
楊安聲音嗚咽道:“臣請致仕歸鄉。”
趙瀚點頭:“也好。”
“嗚嗚嗚嗚嗚~~~~”
趙匡桓突然哭泣,剛開始低聲輕啜,繼而變成嚎啕大哭。
他對父皇感情複雜,既崇拜,又埋怨,還畏懼。此刻父皇病入膏肓,還在給他掃清朝堂,趙匡桓終於情緒繃不住了。
太子一哭,宗室和官員也哭。
有人哭自真心,有人哭得虛偽。
趙瀚又對費如鶴說:“鶴哥兒,你也致仕吧,莫要給小輩添亂,太子自有他的夾袋。你這個舅舅,莫要惹外甥厭煩。”
費如鶴也不再稱呼陛下,含淚說:“我聽瀚哥兒的。”
又點名數人,趙瀚逐一安排。估摸著送聖旨的官差,已經離開南京,趙瀚吩咐道:“把我的禦用手銃取來。”
女官和侍衛連忙去取,大約過了二十分鐘,雙手捧著交給皇帝。
趙瀚忍痛抬起雙手,給禦用手槍填彈,折騰好半天終於填上。
突然,趙瀚生出惡趣味,把槍口指向閣部大臣,大臣們瞬間就臉色恐懼。
“哈哈,戲耍而已。”
趙瀚輕笑起來,驀地掉轉槍口,把槍管塞到嘴裡。
“父皇!”趙匡桓衝過去奪槍。
“陛下!”
宗室和群臣也衝過去。
趙瀚扣動扳機,卻發現手指使不上力,他連開槍自殺的力氣都沒有。
手槍被太子給搶走,群臣也驚出一身冷汗。
趙瀚苦笑:“罷了,罷了,我也懶得找你們要毒藥。該怎麼死,就怎麼死吧,想早早了結痛苦也是件難事。擬招,我退位做太上皇,今後不再過問朝政。”
趙匡桓聽得有些茫然,他已經51歲了,早就盼著做皇帝,甚至有時候會猜想父皇什麼時候死。
現在終於要做皇帝了,趙匡桓心裡卻沒有興奮,隻是生出種種悲痛和惆悵。
半月之後,趙瀚退位,新皇登基。
趙匡桓這個歲數,已經沒有什麼雄心壯誌,他覺得父皇的政策很好,蕭規曹隨繼續沿用便可,沒必要再去瞎折騰什麼新政。
為了表達政治態度,趙匡桓下令清查官場,在督察院清理京官的同時,派出大量廉政官巡查地方。但有貪汙受賄、徇私舞弊者,一律嚴辦,完全不提大赦天下的事兒。等整肅吏治之後,明年再清查田畝,嚴懲霸占、買賣民田者。
朝野上下,彆有居心者都被整崩潰了。
他們早想著換個皇帝,卻沒料到新君繼位,第一件事居然會這麼搞。
其實新政也有,即暫停對外擴張,實在是軍費太高,朝廷欠著銀行6000多萬兩銀子的債務。
鷹派官員非常不滿,他們還想攻占南菲律賓群島,不打仗如何立功升遷?
當年秋天,駐紮呂宋的海軍,就跟西班牙艦隊擦槍走火,雙方足足炮擊對射了半個小時(其實是大同海軍,追著西班牙海軍打了半小時)。
然後海軍上報朝廷,說遭到西班牙艦隊的伏擊,請求封鎖南菲律賓群島的各大港口。
趙匡桓接到彙報大怒,海軍把他當傻子了,就西班牙那幾艘破船,怎麼可能主動攻擊大同海軍?
駐呂宋海軍提督,被趙匡桓直接撤職,又命令兵部、海軍都督府、督察院,聯合去呂宋調查此事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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