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堅持要把套路貫徹到底,深情道:【是缺點你。】
係統被這一句說的心花大開,心想,娶個媳婦兒就是好。
娶個會說情話的媳婦兒,那更是好上加好!
結束後,季白拍著懷中人的脊背,又絮絮地說了許久的話。話語也像是被浸泡在了蜜裡,每一個字節嚼開來都是甜的,寇秋聽著他低低的聲音,慢慢地閉上了眼。
第二天他醒來時,天花板和床頭的鏡子都已經被布簾遮住了。此時似乎已經是中午,即使是厚厚的窗簾也有些遮不住傾瀉進來的光,寇秋勉強睜開眼,想要坐起來,卻又重新啪嘰一下跌坐了回去。
他揉著酸痛的腰,忽然想起來了什麼,道:【小白昨晚沒來?】
係統崽子哼哼唧唧,說自己不知道。
【你在約會,我也在約會啊,】它軟綿綿地表示,小聲道,【全心都在彆人身上,怎麼可能注意到狼崽子來沒來......】
寇秋一想,果然是。他拖著仿佛要被輾成渣渣的身體努力坐直了點,想從地下散落的衣服中找出一件穿。可直到白襯衣套在了身上,才發現那衣袖已經鬆鬆蓋過了指尖,領口也很大,能從縫隙裡看到兩道平直醒目的鎖骨。他撈了撈衣擺,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衣服。
可他的呢?
寇老乾部在地上找了半天,也隻看到了這一件上衣。他正弓著腰尋找,準備好了早飯的季白將餐盤端上來了,瞧見他如今這一身白襯衣鬆鬆垮垮的模樣,反倒笑了,“安安這是還想被澆?”
寇秋瞬間打了個哆嗦,立刻縮回到了被子裡,把自己包裹的像是顆花生,隻剩下雙晶亮的眼睛,在外麵望著他。
係統奇怪道:【怎麼了,澆花不好?】
寇秋沉默良久,半晌才道:【你見過用滾燙的水澆花的嗎......】
澆的他渾身都在顫抖,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了位置。如今想起來,還是能讓人直打顫的奇異感受。
季白準備了蟹黃小籠和白粥,照顧寇秋此時的身體,吃的很是清淡。他正在喂食,卻忽然見自己的手機屏幕閃了閃,有新的短信進來了。
【季總,事已經辦好了。】
季白頓了頓,將手機重新倒扣過來,像是不曾看見這一條短信。他隻是又往弟弟的嘴中喂了一勺溫熱的粥,臉上的笑更深了些。
“安安?”
“嗯?”
季白唇角彎的更深,又喊,“安安。”
寇秋含著勺子,詫異地望了他一眼。
“哥?”
“安安。”
“......”
寇秋默默把勺子放下了,直直地注視著他,宛如在看一個智障。係統也狐疑地說:【爸夫是怎麼了?】
高興的過了頭,以至於影響了智商嗎?
季白說:“哥哥在這裡。哥哥會保護你。”
以後,你隻需要信任我就好了。
他沒有告訴寇秋,他還是用了一些手段。殷寒如今已經被從臨時落腳的地方趕了出去,這兩天都隻能在沒人的公園裡徘徊,與流浪漢為伍,恐怕接下去不久便要瑟縮在黑漆漆的橋下,和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一同伸著手乞討。
殷寒不敢用自己的身份。他和孟嬌嬌的關係沒能被瞞住,如今除了想找他要回錢的警方外,連孟老大昔日的仇人也磨刀霍霍,迫不及待想要找上門。這些人的身後多少都有點背景,在道上混的久了,手段也不同尋常,已經開始在殷寒之前的工作單位外徘徊。殷寒知道後,便愈發不敢以自己的姓名光明正大地活動了,不得不掏錢買了假證,小心翼翼地生活著。
而與他相比,孟嬌嬌還要好上一些。
孟老大先前對下寬和,有不少忠心耿耿的老下屬。縱使孟嬌嬌這個大小姐驕橫又不講理,礙著她是孟老大唯一的寶貝女兒,那些人也沒有丟下她不管。孟嬌嬌在小診所內被引流,躺在病床上許久也沒見到男人取錢回來,心中便隱隱有了猜想。
可是她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
沒有手術費,醫生的臉色也明顯不好看了,問:“錢呢?”
孟嬌嬌的臉色慘白一片,沒有半點血色。她咬緊了唇,勉強伸手去探了探小腹。
那裡微微的隆起已經消失不見了。裡頭平靜一片,除了撕裂一樣的痛感,並沒有任何生命存在過的痕跡。
而如今,失去了孩子這件事,終於清楚地映入了她混沌一片的腦海裡。
“我再問你一遍,”醫生的語氣更加不耐煩,擦拭著手套上的血跡,“錢呢?”
孟嬌嬌死死地咬住嘴唇,一聲也不吭。半晌後,她才忽然放開聲音,一下子痛哭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都快要忘了,她當初能夠將殷寒從那個男人身畔奪過來,並不是因為什麼愛。
是因為孩子。
如今孩子沒有了,殷寒留下的理由自然也不富存在了。所以他沒有再出現,他把自己扔下了。
她隻哭了這一回,便再沒有哭。她強撐著,將自己當時藏起來的耳環拿出來了幾副,勉強支付了手術費。那些本來價值過萬的首飾,如今在這裡都被折成了一兩千元,孟嬌嬌本來有心要與這個獅子大張嘴的醫生理論,可她捂著自己的肚子,卻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她沒什麼理論的資本,也沒什麼理論的力氣。
她沿著街角一步步地挪,最後還是被孟老大昔日的手下帶了回去。看在孟老大昔日的情分上,那幾個人對她很好,並放出了話,打算替她報這個仇。
殷寒自此上了更多人的死亡名單。可這些,都已經和寇秋沒有太大的關係了。他白天與季白甜甜蜜蜜,夜間偶爾還會有狼崽子來翻窗,隻是這狼崽子獨占欲實在太強了些,白天寇秋和季白做了什麼,晚上狼崽子就高聲嚷嚷著要一樣的,著實讓寇秋頭疼了一陣。
在那之後,他又摸到過季哥哥後頭冒出來的毛幾次,心裡更奇怪。
他對係統說:【阿崽,你爸夫好像不是人。】
係統頭也不回地說:【是的,他是你唯一放在心尖尖上的愛人,我知道。】
不用跟我秀恩愛。
寇秋解釋了半天,係統才明白這並不是什麼土味情話。它想了想,說:【這又有什麼關係?他上輩子連動物都不是呢。】
這輩子好歹還長毛,跟你可能還是一樣的哺乳類動物。
寇秋理智指出:【可獼猴桃也長毛。】
係統:【......】
所以是獼猴桃精的嗎?
聽、聽起來好甜。
它突然間有點餓了是怎麼回事?
等待成績出來的日子裡,寇秋難得清閒了下來,幫著家裡的保姆搞了搞衛生。兩人每天清掃一部分,將那些陳年的東西都翻了出來,寇秋極其懷舊,瞧見裡頭有個為人民服務的白色搪瓷杯子,滿滿的年代感。保姆要扔掉,卻被寇秋立刻要了下來,寶貝地揣進了懷裡。
他對係統感歎:【我愛人那時候的眼光真好。】
係統的白眼差點翻到天上去。
整理到一半時,保潔阿姨卻忽然笑吟吟地拿著本相冊過來了。她將相冊在桌子上攤開,對寇秋說:“杭先生是不是還沒見過季總小時候?”
寇秋的確沒見過,一聽便豎起了兩隻耳朵。他站直了身體,把相冊拿起來,饒有興致地一頁頁翻看。
裡頭的小季白緊緊地抿著雙唇,站得嚴肅又正經,隻是當時嬰兒肥還沒消退,這麼一抿,兩個梨渦又深又甜,一點都嚴肅不起來。寇秋看得發笑,又向後翻了幾頁,便看見了原主的身影。
幼時的杭安和緊緊抓著季白的手,神情欲哭不哭,像是在撒嬌。
真好。
寇秋看了看,卻在看到一張照片時,目光頓了頓。
他遲疑了會兒,指揮係統來看,【阿崽,你看,這個像不像小白?】
這張是十七歲的季白,正是離家的那一年。他眼睛裡頭蓄著晶亮的光,身形站得筆直,濃眉深眼,還帶著幾分淩厲的氣息,與每晚上來爬窗的狼崽子像了七八成。
係統也是一愣。
【像!】
寇秋於是將照片裝進了口袋裡。
身後的房門被推開了,有人不聲不響地環抱住了他的腰,氣息全都噴灑在了頸窩處。
呼吸是炙熱的,透過薄薄的兩件衣服,還能感受到身後人心臟強勁有力的跳動。像是密集的鼓點、湍急的河流,蓬勃的生命力跟著一同溢了出來,仿佛一隻安撫著靈魂的大手。
“安安,”身後的人輕聲說,“這是在做什麼?”
保潔阿姨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退了出去,房間中隻剩下兩人。寇秋回過頭,在男人的眼睛裡看到了毫不遮掩的情意,忽然就有些腿軟。
人大抵都是食髓知味的。
一次嘗過之後,再往後便念念不忘起來,已經知曉了真正品嘗起來是什麼味道,季白便絲毫不打算再遮掩,他半抱著青年,坐在椅子上,就讓對方跨坐於自己腿上,撫摸著他的唇,低聲問:“在收拾東西?”
寇秋被他摸得渾身上下的皮肉都繃緊了,說:“嗯。”
他隱約有預感,這怕是又要下雨了。
季哥哥的眼底蓄著精光,把他抱得更緊了些,忽然沒頭沒尾地說:“已經一周了。”
寇秋下意識縮了縮,心底清楚季白這是在說什麼。
杭安和的身體並不能算很好,之前嬌生慣養慣了,後頭又在外麵吃了不少苦,腸胃都被自己弄壞了。季白體諒他的身子,基本上每夜都和他分房睡,隻有實在忍不了時,才會悄悄抱著拉上窗簾,在白日裡澆上幾回花,把花瓣都澆的濕漉漉的,滴著水。
距離上一次澆花,已經有一周了。
季白的手向著那株柔嫩脆弱的花骨朵兒探過去,說的非常正經:“再不澆,就要乾死了。”
寇秋:“......”
並不會,謝謝。
你這樣天天下雨,才會把它乾死好嗎?!
季哥哥仍舊堅定:“會乾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