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躉們一言不合便開打,弄得好幾處混亂不堪。通道上巡邏的寧海軍士兵迅速趕到,揪處十幾個罪魁禍首打罵著叉走,迅速平息事態。
台下的小插曲無傷大雅,台上的艾真真已經開始準備表演。艾真真嗓音一般,所以專精舞技。同樣舞技精湛的還有萬花樓的楚湘湘。這兩人都說自己是舞技第一,具體誰是第一,今日便可見分曉。
但見艾真真悄然立於台口之聲,側台鼓樂之聲已起,竟然是一曲激昂之音。鼓點密集,琵琶錚錚作響,艾真真低垂著頭凝立不動,猛然間鼓樂大作聲中,艾真真仰頭挺身,身子躍起,身上寬大的長裙和月白披風如雲朵一般的脫落,整個人身子落地之時,竟然從恬靜雍容之態變成了一個身著緊身甲胄狀衣物的女武士。但見她手腕翻轉,一柄長劍閃著銀光出現在手中。
“好!”台下百姓群情如沸,叫好聲響徹雲霄。花魁決賽之夜,各家青樓頭牌都會使出渾身解數,其中沒有彆出心裁之舉,而此刻艾真真便是放了大招了。她變身為女劍客,看來是要表演一曲劍舞了。這個轉變就連評判席的眾人也猝不及防,他們當中不少人微微點頭,在心裡為這種突然的變化加了一分。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艾真真朱唇親啟,朗聲吟誦,身子騰挪輾轉,長劍光芒四射。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艾真真一邊吟誦一邊舞劍,身形如雲,起如鴻雁落如青煙,矯健繁複,動作華麗而流暢。窄袖細腰靈動自如,頗有女中豪傑之姿。激昂的鼓樂之中,艾真真一氣嗬成流暢自如的完成了她的劍器舞,驚豔四座。
艾真真收勢而立,台下彩聲如雷響起,艾真真自己也頗有得意之色。
然而外行看熱鬨,看的便是她身段伶俐,姿態優美,頗有女俠之風。但內行看的才是門道。自艾真真舞動之時,評判席山的舞技大師黃林便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當她收勢而立百姓喝彩之時,黃林卻發出了一聲歎息。“黃大師,貌似你對艾真真這段舞技不甚滿意啊。”坐在他身旁的方敦孺笑問道。
黃林沉聲道:“若我沒猜錯的話,艾真真所舞的應該是失傳了的李唐公孫大娘劍器舞。唔,怎麼說呢,也不能算是失望吧。劍器舞失傳已久,艾真真今日能將此舞還原個六七成,也已經很了不起了。然而問題在於,劍器舞不是誰都能學的,需要極深厚的底子。艾真真應該是下了一番苦功才達到如今的地步,但苦於底子不足,以至於略有畫虎不成反類犬之嫌。總而言之今日在此能看到此舞,已經是很難能可貴了。”
黃林所言的唐代公孫大娘是一位舞蹈大師,尤善舞劍器。大唐大師人杜甫看到公孫大娘的徒弟李十二娘舞劍,想起了童年時見識的公孫大娘表演劍器舞的情形,於是作了那首《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的名篇,也就是剛才艾真真口中誦詠的那首詩。所謂黃林口中的畫虎不成反類犬之說,確實是因為這劍器舞並非尋常之人所能得其精妙,需得通曉武技劍術為基礎方可得其精髓。那艾真真顯然非習武出身,完全憑著一股靈性和一些舞蹈的底子,再加上名師指點,方才有場上的表現。
“果然是出手不凡,令我等目眩神迷,瞠目結舌。如此好舞技,諸位還在等什麼?”不知何時,那趙子墨出現在台上,撫掌讚道。
此言一落,頓時台前幾艘大船上便有人開始遣人打賞。
“鐘大官人賞銀五十兩!”
“錢三公子賞銀一百兩!”
“馬公子賞銀一百兩!”
“……”
趙子墨站在台口連聲唱喏,場下豪富公子賞銀不斷,最少的也有五十兩的賞錢。在這等場合,銀子就是麵子,銀子賞的數額大便是麵子大,這花魁大賽,其實也是杭州豪奢大戶鬥富之地。雖然有些銅臭味,但這正是花魁大賽的一項最吸引人的看點。
“多謝厚愛,多謝厚愛!”艾真真站在台口連聲道謝,臉上喜不自禁。於此同時,飄香院眾人出後台前來行禮道謝。其中一名身材修碩的白衣男子被艾真真拉到台口,艾真真低聲向趙子墨說了幾句話。
趙子墨忙朝著台下高聲道:“給諸位介紹一下,我身邊這一位便是公孫大娘第十二代嫡傳弟子元先生,也是飄香院助陣舞師。剛才艾真真小姐這套劍器舞便是元先生親自傳授編舞。飄香院還真是大手筆啊。”
台下之人恍然大悟,原來飄香院不聲不響居然挖出了公孫大娘的嫡傳弟子,消息封鎖的還真是嚴的很,看來是想憋出個大招來的。從效果上來看,似乎確實不錯,起到了突襲震驚的效果。
艾真真打響了花魁爭奪的第一槍,徹底點燃了場上的氣氛。接下來各家青樓輪番上場,有珠玉在前,後麵人豈敢懈怠,紛紛竭儘全力用儘全身解數。花魁的大賽的高潮一浪接一浪,百姓們如癡如醉沉浸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