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金富失望的看著海東青道:“爹爹,娘死了啊,他可是您的妻子啊,當年咱們在牛家村的時候,娘伺候你,為你縫補漿洗,噓寒問暖。爹爹聽到娘的死訊,居然一點都不傷心麼?”
海東青皺眉喝道:“金富,你是來惹我不開心的麼?你到底要乾什麼?”
江金富咬咬牙道:“我娘要是活著就好了,因為我心裡一直有句話想問問她。可是她現在去世了,那麼這句話或許隻有爹爹你能回答了。”
海東青冷聲道:“你囉裡囉嗦半天,到底要問什麼?”
“爹爹,金富要問的是,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兒子,還是說我是你撿來的兒子?”江金富咬著牙問道。
“你說什麼?你喝多了麼?怎地問起這個了?你成天腦子裡都在想什麼?沒出息的東西,成天渾渾噩噩,不乾正事。”海東青厲聲叱罵道。
“爹爹,我沒有喝多,這句話我早就想問了,今日喝了點酒,實在是憋不住想問個清楚。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爹爹的兒子。因為,爹爹對我的態度一點也不像是對親兒子的態度,所以金富很是疑惑。”江金富輕聲道。
海東青罵道:“混賬東西,原來是來抱怨來了。你不是我的種倒好了,我巴不得沒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可是你偏偏是老子的種……”
“這麼說,我真的是您的兒子?這可太好了,這可解了我心中的疑惑了。可是……既然我是爹爹的兒子,爹爹為何對我和對其他兄弟不同呢?金貴在世的時候,你最疼愛的是他。到哪裡都帶著他,親自教他本事。還有三弟金寶,四弟金堂,您對他們都好的很。可是,為何對我,您非打即罵,看著我的眼神都極為嫌棄。很多事我連問都不讓問。爹爹能跟兒子解釋解釋麼?”
海東青抄起茶壺朝著江金富的頭上砸去,江金富伸手一檔,茶壺砸在手臂上落在地上,幸虧是個銅壺,隻落在地上發出鐺啷啷的響聲,卻沒有碎裂。但也因為是個銅壺,更加的笨重,砸的江金富手臂疼痛難忍,幾乎要被砸斷了手骨。
“滾出去,老子給了你一條命,養了你這麼大,你每天吃香的喝辣的玩女人耍威風,靠的是誰?今日你卻來跟我抱怨這些事。你待怎地?要和老子算賬不成?你翻了天不成?”海東青怒罵道。
江金富強忍疼痛,沉聲道:“爹爹是給了兒子一條命,可兒子沒覺得爹爹對我多好。倒是爹爹對金貴好的不行,對金寶金堂他們也好的很。見了他們爹爹便滿臉笑意,見了我,爹爹便板著臉。爹爹,我也是你的兒子啊。”
“畜生,原來你今日是來興師問罪來了。瞧你副樣子。你心中不忿是麼?為何我對他們好?給你臉色?你也不問問你自己都做了些什麼。你這麼多年可辦成過一件事?成天吃喝玩樂一事無成,你有什麼本事?你告訴我?你連一個小嘍囉都不如。若不是你是我海東青的兒子,你以為你能在島上呆上哪怕一天麼?其他人早就將你扔到海裡去了。你還敢和金貴他們比。金貴做成了多少大事?金貴帶人劫船,四艘小船的人手劫回了兩艘大船,你成麼?金貴一人鬥十名頭領,你成麼?金貴是做大事的人,你呢?你能做什麼?金貴死的好可惜,死的怎麼不是你?為什麼是金貴?老天真是不公。”
海東青酒氣上湧,熱血衝頭,脫口說出了這些極其過分的話來。
這些話像是一把把刀子刺在江金富的心上,江金富臉色煞白,呆呆的站在那裡,整個人身子都在微微的顫抖。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在爹爹的心目中一文不值,他甚至恨不得自己死掉。雖然以前也知道他不喜歡自己,但從未想過他竟然厭惡自己到如此的地步。
他今日鼓足勇氣前來,其實正是基於那天林覺跟他說的那些話。數日來,林覺的那些話在他的腦海裡滾過多次。每想一次林覺的話,他心中的憤懣便增加一分。恐怕連林覺也沒想到的是,他在江金富心中灑下的一顆種子,在很短的時間內便開始萌發了。
“……你大可去問問你爹爹,你便直接問他,將來他會不會將島主之位傳給你。你就這麼問,看你爹爹怎麼回答。你們是親父子,有什麼話不能問的?我若是你,便是死了,也要問清楚這件事,免得自己像個傻子一般的被人糊弄。”
林覺的這句話像是魔鬼的咒語一般在他耳邊縈繞著,讓他總覺的自己要弄清楚這件事。
終於,今日談判達成,酒宴上海東青情緒不錯,江金富自己也喝了不少酒,於是借著酒力便鼓足了勇氣,跑來想問一問。然而,他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爹爹,我明白了。在你眼裡,原來兒子是這般的惹你厭惡。然則,即便金貴死了,將來爹爹也不會讓我繼承您的位子當島主是麼?金寶金堂才是爹爹將來的接班人,而我,則什麼都不是是麼?”
“混賬東西,老子算是明白了,你原來就是為了問這幾句而來。你想當島主?嗬嗬,老子明確告訴你,你想也彆想。老子辛苦數十年才有了今日的局麵,交給你去葬送麼?就憑你那德行?我告訴你,你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你乖乖的在一旁待著,將來還能吃飽喝足玩樂不限。你若是在這件事上有非分之想,你便是自找麻煩。”
江金富麵如土色,身子顫抖著,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在爹爹心目中,原來自己果真什麼都不是。那個答案爹爹已經親口說出來了,自己永遠都沒有機會染指島主之位。林覺說的沒錯,自己隻是個爹爹眼裡的小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