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傍晚時分,前往落雁穀的阮平安然歸來,同時帶回了三十餘套盔甲裝備以及一個個讓北山大寨眾頭目們驚的目瞪口呆的消息。聚義廳中,眾頭目正喜滋滋的挑選盔甲裝備穿在身上的時候,他們也聽到了阮平向大寨主鮑猛稟報的落雁穀山寨的見聞。
“大哥,這一趟去落雁穀山寨,小弟可真是驚的下巴都掉了呀。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落雁穀山寨已經發生了令人難以置信的變化。小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壯觀了,太厲害了。這夥人太可怕了。”
“老四,到底你看到了什麼?教你如此驚歎?”鮑猛驚愕問道。
“大哥,他們防禦已經全然成型,山腳到山腰有四道防線,都修建有堅固的工事和箭塔。這還罷了,落雁穀山寨原來我們都去過,不過是山腰上的小營寨罷了。但大哥若是現在去,定然會驚掉下巴。現在的落雁穀大寨比以前大了三四倍。全部以夯土築造寨牆,高逾丈許,並有箭樓角樓工事等堅固設施。哪裡還是以前的那個山寨,現在簡直就是一座固若金湯的關隘城池啊。以我估計,即便是現在攻上山寨左近,想攻入寨牆之內也是不可能的,除非我們有山外官兵擁有的正式的攻城武器,並有十倍於他們的人手,否則休想得手。”
阮平一邊說,一邊拿過桌案上的紙筆來畫出圖形,將落雁穀山寨的格局畫給鮑猛等人瞧。
“山寨裡邊就更彆提了,那座新的山寨聚義廳比咱們北山大寨的還要高大,白灰抹的一片雪白宛如城堡一般。裡邊的布局整整齊齊,地麵全是碎石鋪路,整潔如新。難以想象,隻是數月時間,他們居然做了這麼多的事情。我看見那些百姓們,男女老少都在運送石塊木料,營造房舍。這麼冷的天氣,他們居然一個個乾勁十足,實難想象啊。”
鮑猛皺眉不語,看著阮平筆下呈現的一座巨大的聚義廳的簡單輪廓以及山寨中的道路和格局,心中不知何種滋味。
“他們所言的人人裝備盔甲利刃的事是否屬實?還有,你看到他們的物資庫房了麼?他們的糧草物資是否充裕?”
“大哥,我全部看到了,我去時上山經過的各道工事關卡上的守衛人手都是全副武裝,全部穿著盔甲,配著利刃。那些箭塔上的人手都持有弓箭強弩。到了山寨中的時候,數隊兵馬恰好運送青石樹木進寨,他們身上也全部是製式盔甲。取這些盔甲時,我也看到了他們的幾座庫房之中的物資。不但有堆積如山的糧草,我還看到了數十捆鐵頭三棱箭支。他們所言一點也不假,他們的物資足以讓他們支撐很久。我們之前還以為他們會餓死困死在山上,現在看來那是完全的判斷失誤了。”阮平歎息道。
鮑猛靜靜的坐在椅子上,雖有心理準備,但他還是被這證實的消息和阮平描繪的情形震驚了。
“我就納悶了,他們從哪裡得來的這些物資?盔甲兵器或許是青台鎮那次冒險搶劫而來。但這些糧食物資從何而來?左宗道可是跟我說了,他隻給了他們少量的糧食,僅夠幾百人食用本個月的。落雁穀中收留了一千多的百姓,那些糧食也不夠他們吃七八天的。可是這都幾個月過去,他們不但沒餓死,反而還有餘糧可撐許久,這事兒當真奇怪。”鮑猛沉吟道。
“是啊,小弟也是奇怪的很。總覺得怪怪的,莫不是他們跟山外有什麼聯係?有人偷偷給他們送糧食?還有,青台鎮上的事情也是奇怪。他們是怎麼知道青台鎮有物資裝備運送經過的?為何我們絲毫沒得到消息?動手之後我們才知曉,還以為是左宗道的人乾的。大哥,你說他們新來乍到的,倒比我們在山外有眼線的山寨的消息還靈通,這是不是很奇怪?”阮平道。
鮑猛沉思不解,半晌擺手道:“不管了,這些事遲早會有答案。你看他們的人手作戰能力如何?他們畢竟隻有三百人,這一次和左宗道動手,我還是有些擔心。”
阮平臉上露出了些許羞愧之色,似乎吞吞吐吐的樣子。
鮑猛皺眉道:“怎麼?你沒觀察這些?那也難怪,畢竟去的倉促,一時間也看不出什麼。”
阮平搖頭道:“不是啊大哥,小弟是……是羞於啟齒啊。傍晚我們回來之前,路過他們的校場,恰逢他們的兵馬在操練。那陣勢當真是有些氣勢的。我帶去了十八名手下大哥是知道的,那都是我挑選出來的人。可是……可是……哎!不提了。”
“怎麼?有什麼不能提的?說到一半又不說,那是何意?”鮑猛叫道。
阮平咬咬牙道:“罷了,反正臉也丟了,也不怕什麼。高大寨主提議我們雙方人手比試一番,我當然不肯示弱。於是挑選了十人和他們比試一番。可是他們隻派出了六人,而且……而且全部是女子,據說是高慕青手下的女衛。”
“什麼?派女人出來跟咱們打?這不是瞧不起咱們麼?”二寨主馬雲在旁探頭插話道。
阮平長歎一聲道:“可就是這十個對六個,對方還是女人,我們都輸的一敗塗地。我都羞愧的無地自容。”
“什麼?十個打六個還輸?這可是在平地上的比試,他們可絲毫不占地利之勢。莫非那六個女子是武技高手?”鮑猛驚愕道。
“那裡是什麼武技高手,看身手也不過是普通的身手罷了。閃轉騰挪也不過比常人敏捷些。可是她們三人一組分為兩組,各執長短兵刃和弓箭,像是有一套專門的作戰手段似的。我手下十人不多時便被她們全部擊中。幸虧是比試,用的是無頭無刃的箭支和刀槍,否則他們十個都完蛋了。更邪門的是,她們當中有人寧願挨刀子也要保護其他人,最終我們十人全部沒了,她們還剩下兩人。邪門,邪門的很。”阮平的表情兀自懊悔不迭,不久前的那場比試確實讓他印象深刻。
鮑猛皺眉沉默著,他有些明白了。落雁穀中的人絕非自己之前的想象,那是一隻組織嚴密,鬥誌昂揚的兵馬。而且,很顯然,有能人相助,士兵的作戰是有章法的。他雖沒親眼看到比試的過程,但從阮平的描述之中,他也覺察出對方是用了協作作戰的技巧戰勝了己方的十名好手。
鮑猛祖上也是大蜀國的武將,雖淪落到國滅落草為寇,但也並非全無淵源和底蘊。家傳下來,對於領軍之法也有些遺留和教誨,鮑猛自然也從先輩那裡得到一些傳授。所以,聽了阮平說的情形,鮑猛自然明白落雁穀的兵馬是有人在傳授訓練之法。結合這些防禦設施大寨的建設,他意識到那座山寨中必是有能人領導的。
高慕青雖是女流之輩,但鮑猛認為她畢竟是龜山島山寨高老寨主的女兒,也許跟著高老寨主學了不少東西,所以不能排除高慕青是個有本事的人。但是高慕青接手龜山島之後,卻導致了龜山島山寨的滅亡。此事早已在天下綠林道中引起震動。上次伏牛山眾寨大會上便提及此事,有人認為是高慕青的無能導致了龜山島的慘劇。所以,很難相信高慕青是這個短時間內讓落雁穀山寨大變模樣的人。那麼,這個人是誰呢?不知為何,鮑猛的腦海裡浮現出那位方軍師的麵容來。
“這幫人不能留啊,大哥,這件事之後,我們無論如何要鏟除他們。留他們在落雁穀,將是我們身旁的臥虎,我們將難以安眠。瞧瞧他們現在的樣子,若是假以時日,落雁穀便是釘在我們身旁的一顆釘子啊。”阮平的話打斷了鮑猛的思緒。
鮑猛沉沉點頭道:“四弟所言甚是,這群人絕對不能留。若不歸降,便要徹底掃除,以絕後患。”
……
兩天時間裡,林覺和北山大寨鮑猛等人擬定了數套進攻的計劃,對各種有可能發生的情況都做了考慮。當然,這些計劃大多數是林覺提出來,然後和鮑猛等人一起商討的。
在老君山上的這次見麵雖然是個極佳的宰殺左宗道的時機,但是,很顯然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據聞,左宗道身邊長期跟隨者五百名忠於他的精銳人手。這些人穿著最好的裝備,配備最鋒利的兵刃以及弓弩,幾乎寸步不離的跟著左宗道左近。此次老君山之會,這五百人必然是會跟來的。除此之外,老君山上左宗道還有四百餘人手駐紮,外加可能會調動保護的其他人手,有可能對方的兵馬要達到一千三四百之多。
如此多的人手保護之下,想要對左宗道動手是很難的。何況鮑猛去和左宗道見麵,也不可能帶著所有的人手在身邊保護,那豈非要引起左宗道的懷疑。
故而,最可行的辦法便是,在和左宗道見麵的時候,周圍的人必然是不多的,那時候便是最佳的動手時機。但同時,能夠進入見麵現場的人手也必然有限。如果失敗,便全部要死在裡頭。正因如此,鮑猛一直糾結於此,他擔心一旦失手,自己可能要當場被左宗道的人格殺。所以,對林覺提出的見麵時刺殺的辦法猶豫不決,不肯應允。
無奈之下,林覺隻得考慮另外一個手段。那便是待左宗道抵達老君山之後,派出所有的兵馬圍困老君山,采用最笨拙的辦法攻上老君山,將左宗道和他的人馬全部鏟除。
當然,這個辦法在林覺看來無疑是下策,因為這樣一來,便失去了擒賊先擒王的主動性,被迫強行攻擊人數相當的對手,勝負便很難預料了。即便兩家聯手,兩家能調動的全部人手也隻有一千五六百人。左宗道帶到老君山上的人馬人數便已相當,攻上去談何容易?況且,對方還有援兵,若不能迅速取得勝利,對方大寨中援兵抵達援救,那便萬事皆休。所以,這個計策的風險之大,所造成的死傷之多都是難以預料的。
當然,林覺還有第三個辦法,那便是埋伏伏擊。就是在左宗道尚未抵達老君山的路途上埋伏下兵馬。待左宗道率人抵達,發動突襲,或可奏效。但這個計策也有明顯的弊端,那便是要大批人手神不知鬼不覺的深入對方的地盤之中設伏,這是很難做到的。一旦風聲走漏,行動尚未開始便宣告失敗,而左宗道會立刻率全部兵馬反撲,結果將更為不堪。這是下下之策。
麵對這三個計策,林覺和鮑猛等人爭論商討了兩天時間,也最終沒能確定。林覺堅持要用的自然是第一種,但鮑猛顯然是有些害怕的,他並無把握能夠一舉擊殺左宗道。所以,鮑猛堅持用第二種計策,便是圍攻山頭,直接攻殺上去。雙方爭執不下,難以決斷,而距離左宗道和鮑猛的老君山之會卻隻有三天之期了。
就在這令人焦慮的時候,一個壞消息卻送到了鮑猛的山寨中。那是從左宗道的石人山大寨中送來的消息。左宗道送來的信中放棄了老君山之會,說他的夫人生了病,他不能離開山寨。所以,鮑猛要去石人山主峰的總寨之中會麵,和他在自己的大寨裡簽訂聯合盟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