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時分,落雁穀西山和北山大寨分寨所在的山峰之間那片窄窄的穀地上,陽光照射著白雪反射著刺目的光芒,和兩邊山坡上幽暗的森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在這一片白茫茫刺眼的雪地上,數百名士兵正從兩側山坡上朝雪穀中間彙集。北邊是從落雁穀西山山坡上下來的兩百名落雁軍士兵,南邊的是北山大寨中精挑細選出來的三百名精銳。
昨晚,在經過周密的商談之後定下計策,以林覺和阮平共同率五百兵馬前往石人山大寨進行內部開花的刺殺行動。林覺將之命名為‘斬首行動’。落雁穀大寨出兩百兵馬,北山大寨出兵三百。深入左宗道的地盤之中,帶太多的兵馬恐會引發猜疑,但帶少了兵馬,卻又難以自保,故而五百人算是個不多不少的數字。左宗道不會感到有威脅,而這五百人也能在起事時造成不小的破壞,且可以自保一段一時間。
原本鮑猛要求落雁穀一方履行之前的承諾,將三百兵馬儘數派出。但林覺怎肯這麼做。鮑猛這個人是靠不住的,他必須要留一手。起碼要留下一百多人防守山寨,以防鮑猛乘著山寨兵力空虛之時發動突襲。就是這二百人的數目,林覺也是咬著牙冒險做出的。林覺也考慮過了,留下的一百三十多落雁軍借助山寨的防禦措施死守還是沒什麼太大問題的,而一旦鮑猛敢亂來,山寨將以焰火為號通知自己。自己立刻率軍回頭,這一百多人應該能撐到自己趕回。
鮑猛最終做了妥協,他並非不想乘虛端了落雁穀的老窩,而是要以大事為重。再加上阮平相勸,他不得不考慮阮平的想法。自己不能再出爾反爾,若是再不肯乾乾脆脆的去行動,他覺得自己已經在眾兄弟麵前沒有什麼信義可言了。
兩百名落雁軍士兵穿著一水的黑色製式盔甲,步伐整齊的來到集合之處。他們身上的盔甲在陽光下發出黑魆魆黯淡的光芒,整支兵馬顯得肅穆而威武。相較之下,北山大寨的三百人便顯得寒酸多了。雖然他們也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個個膀大腰圓強壯如牛,但他們身上穿著的裝備五花八門。有的是藤甲,有的是皮甲,有的是破碎的幾片甲胄,有的甚至隻是棉衣而已。相較於對方,他們像是叫花子般的可憐。他們看著對方士兵的裝備,眼中充滿了羨慕嫉妒和恨。
但好在率領他們前來的高慕青在抵達後立刻下達了一個指令,所有的落雁軍士兵紛紛船上破破爛爛的罩衣,將盔甲罩在裡邊。整支兵馬立刻成了穿著破爛的叫花子一般的兵馬。此舉自然不是為了讓北山大寨的山匪們心裡好受些,而是林覺之前便告訴了高慕青,在進入左宗道的地盤後不可顯露盔甲,一來會顯得整支兵馬格調不一,不像是北山大寨的兵馬。二來也會讓左宗道聯想到前段時間青台鎮上發生的事情,會引發懷疑。但即便如此,此舉還是從客觀上讓北山大寨的匪兵們感到心裡舒坦了不少。
高慕青今日身著黑色大氅,一頭青絲包裹在青布之中,頭上戴了一頂鬥笠。整個人乾練而有精神。今天上午,林覺已經將信息送達山寨,要高慕青整頓兩百人手起來集合,高慕青一點也沒耽擱。
林覺微笑迎了上去,高慕青也微笑走了過來,兩人相距數步站定,林覺輕聲問道:“一切都準備好了麼?”
高慕青點頭道:“放心,一切都準備好了。”
林覺點了點頭,引這高慕青走向站在不遠處的鮑猛等人。兩人之間什麼話都無需多言,簡單的一句對話,林覺便知道高慕青已經安頓好了山寨中的一切。梁七沒跟著來,他將率一百多落雁軍守衛山寨。本來林覺是想讓高慕青留守山寨的,但林覺打消了這個想法,因為他知道高慕青是不會同意的。生在一起,死在一起,高慕青一定會拿這個誓言來說服自己。與其如此,何必去費口舌。
鮑猛眯著眼向走來的高慕青拱手笑道:“高大寨主這是打算親自出馬麼?”
高慕青微笑還禮,脆聲道:“比不得高大寨主,我落雁穀山寨的規矩是,寨主身先士卒,最危險的事情寨主必須衝在前麵。”
鮑猛臉上一紅,打著哈哈道:“好,高大寨主雖是女子,但卻當為巾幗英雄。有高大寨主前往,事情便更加有把握幾分了。”
高慕青沉聲道:“可不敢當,我雖同往,但事情依舊由軍師和阮寨主商議而決,我隻是以一名落雁穀士兵的身份前往。”
鮑猛愣了愣,看了一眼林覺,意味深長的笑道:“我懂,我懂。有方軍師這等人物,高大寨主自然是可以輕鬆當甩手掌櫃了。那麼,兵馬已經集合,時間也不早了,趕到石人山需得兩日光景,我看,可以動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