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冰皺眉道:“可是他為何要為你做媒,說服你二伯同意,讓錢謙益搶你回去當女婿?按理說那時候你已經得罪了他,他該算計你才是。怎地還好心為你做媒人娶錢謙益的女兒?那豈非不是在幫你麼?”
“是啊,這事兒很是奇怪,我和父王一直沒弄明白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起初是以為錢謙益臨時起意要榜下捉婿,但後來覺得不太對,你明明拒絕了你二伯的提議,為何還會來這麼一出?”郭昆也不解的問道。
林覺苦笑道:“嶽父大人,大哥,你們的疑問我之前也有。吳春來被我罵的狗血淋頭還願意為我做媒,張羅了一場在彆人看來對我很有好處的婚事,這著實讓人疑惑。帶著這樣的疑問,我請皇城司的馬副使幫我探察了一番,然後我才知道了原因。”
“什麼原因?”郭昆問道。
“那錢副相家中的千金小姐原來是個破了相的女子,被火燒的毀了容。據馬斌說,那相貌就像是個夜叉鬼一般的恐怖。而且性格刁蠻凶霸,不可理喻。吳春來撮合這樁婚事其實是對我的報複,這不過還是要軟刀子殺人,讓我這一輩子跟這個女子過日子。由此我才明白,吳春來這個人陰損歹毒,是個十足的小人。”林覺歎道。
“啊?原來如此。”郭冰父子都露出恍然之色。
小郡主輕撫胸口看著林覺,心道:好險。還好沒有讓吳春來得逞,否則郎君便要一輩子跟那個母夜叉過日子,那可真是太慘了。不過說起來還要感謝吳春來,若非他這麼一折騰,自己和夫君的婚事也不會這麼順利,爹爹也不會下定決心。
郭冰倒是心中略有些後悔,原來當日自己會錯了意,以為這是拉攏林覺的舉動,故而下定決心搶了林覺回來跟薇兒完婚。若是知道這不過是吳春來報複林覺的手段,自己當不管不顧才是。但現在想這些卻也無用,木已成舟,米已成炊,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原來這裡邊還有這樣的隱情。不過本王不太明白的是,你林家家主為何會跟吳春來搞在了一起?按理說,就算他不知道這是吳春來報複你的手段,在你竭力反對這門婚事的情形下,也不該私下裡做主給你寫了婚書,強行逼婚才是。”郭冰沉吟道。
林覺道:“嶽父大人,這件事確實蹊蹺。事後我也仔細的考慮了此事,總覺的不能自圓其說。二伯應該不至於如此對我,但他確實那麼做了,這便不得不讓人懷疑這背後另有原因。我懷疑二伯是受人脅迫,據我所知,最近二伯遇到了麻煩。嚴大人和方先生似乎正在查三司衙門裡的事情,還在朝廷上彈劾了三司衙門的幾位主官。二伯曾求我去向先生說情,看起來他甚是慌張。我懷疑他是想自救,或者是有什麼把柄在吳春來手裡,所以才會做出那些不可思議的舉動。”
郭冰一拍大腿,高聲道:“是了,你這麼一說,本王覺得還真是頗有可能。這件事我也聽說了,嚴正肅和方敦孺確實盯上了三司衙門,據說查出了許多頭緒。林伯年倘若為了自救投靠吳春來,或是吳春來掌握了什麼證據逼迫他也不是不可能的。這麼一來,整件事便說的通了。也能解釋林伯年為何那麼積極的配合吳春來逼迫你了。好厲害,看起來,這次授官之事也有很大可能跟他有關,這叫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總之都是衝著你來的。”
林覺道:“是啊,小婿正是這麼想的。逼婚之事不成,自然是要另想辦法來害我了。所以小婿才想請嶽父和大哥千萬莫要衝動,不要因為這件事便自己亂了,反而被人抓住了口實。”
郭冰撫須緩緩點頭。到現在為止,郭冰已經基本上認可了林覺的說法。適才所討論的一切已經將整件事的脈絡理順。但他依舊認為這件事皇兄是完全知情的。有極大的可能是吳春來報複林覺暗中動了手腳。因為這對吳春來而言太容易了。授官本就是吏部房的職權,吏部房是政事堂中的部門,吳春來想要影響決定太簡單了,打個招呼便可。但是,授官的結果是要皇上親自審核下旨的,皇上不可能不去看新科狀元授官的動向。但看到了林覺的這個官職卻依舊給予批準下來,那隻能說是順水推舟借此打壓了。否則沒有任何理由來解釋。
在這一點上,郭冰確實誤會了郭衝。事實上這份授官的結果之所以能通過郭衝的審核,那完全是吳春來授意吏部房主事在上報的奏折上玩了個文字遊戲。這崇政殿說書是隸屬於翰林學士院的官職,所以上報時便雞賊的在狀元林覺的名下寫了入翰林院任職這樣模糊的字眼。郭衝還特意看了林覺授官的去向,見是入翰林院中,倒也心中滿意。成績優秀的進士進翰林學士院本就是個很不錯的結果。於是連具體的官職郭衝並沒有細問,就這麼被蒙混過了關。
“可是,你便就甘心做這個什麼說書的官職?本王可是打聽了一下,那裡可沒有半點前途。區區七品閒職,無權無油水,你甘心如此?”郭冰皺眉道。
林覺笑道:“我倒是無所謂,其實是嶽父大人和大哥心裡不順罷了。你們為我好,我是知道的。但既然吳春來盯上了我,我便順了他的意在那裡呆著便是。反正我沒什麼大誌向,其實那裡也挺不錯的。”
郭冰瞪著林覺半晌,歎道:“你說的沒錯,是本王麵子上過不去而已。罷了,你且先呆在那裡,我會給你想辦法的。說起來真是慚愧的很,我堂堂大周梁王,竟然連自己的女婿受人欺負都無法出手相助。我梁王府也難怪被人瞧不起。我郭冰真是太無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