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浣秋伏在林覺懷裡哭的昏天黑地,林覺也心中難受,伸手輕撫她的後背,柔聲安慰著她。
“浣秋,莫要難過,都怪我……都怪我,你若心裡有氣,便打我罵我都成。切莫傷了自家的身子……”
方浣秋嗚咽著用粉拳捶打著林覺的胸口,林覺喟然不動,任她發泄。起初數下錘的林覺很疼,但很快那拳頭便像是撓癢一般的撒嬌了。
“打死你又有什麼用?能改變這一切麼?沒用了,真的沒用了。”方浣秋停了捶打,滿臉淚痕的搖頭輕聲道。
林覺無言以對,扶著方浣秋坐在椅子上,輕聲道:“浣秋,你我陰差陽錯,有緣無份,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但我希望你振作起來,這世上青年才俊多得是,以你的樣貌人品,將來必能找到一個比我好的人,日子也一定很幸福。”
方浣秋瞪著林覺道:“你來這裡找我,便是為了跟我說這樣的話?”
林覺沉吟道:“我還能說什麼呢?我已經是有婦之夫,你我之間再無可能了。我今日來一來是看看你,二來也確實是解釋清楚你我之間的事情,徹底的了結了它。否則你我心中各有芥蒂,豈非終身難安。”
方浣秋冷笑道:“你現在自然是春風得意,當了梁王府的郡馬,自然巴不得甩了我而去。”
林覺麵露痛苦之色,搖頭咬牙道:“浣秋,你便是這麼看我的麼?我林覺便是那樣的人?當初若不是得知你的死訊,事情又怎麼會發展到如此地步?你們全家都瞞著我,瞞的滴水不漏,你們想過我的感受麼?你為何要那麼做?”
方浣秋珠淚滾滾落下,哭道:“我這麼做還不是不想拖累你麼?我那時已經病入膏肓,自知已然必死,又何必拖累你?”
林覺冷笑道:“你確實是為了我著想,可你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想過我的感受麼?問了我心裡怎麼想麼?我那時便跟你說過,我不在乎你的病,隻要兩人相愛,哪怕隻是短短相聚,那也是快活的。我跟你說過‘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跟你說過‘生當如夏花之絢爛’。哪怕隻是短暫的時光,隻要是快樂的,那便值得了。可你呢?你說是為我好,那現在呢?這情形當真便是好了麼?”
方浣秋呆呆看著林覺,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她從沒從林覺的角度去想整件事。她覺得她做了自己自認為是對的事情,卻沒去想在林覺看來這件事對他的傷害。
“我真不該活下來,或許我該死了才好,便沒有這麼多的煩惱了。”方浣秋喃喃道。
林覺氣的要發瘋,怒道:“這是什麼話?嗯?這是說的什麼話?你要氣死我了。生了病治不好是沒辦法,命數使然無可挽回,可能活著卻要去死,那簡直太蠢了。你能活著便是上天的恩賜,是先生和師母之福,也是你的福氣。豈能輕易說出這等喪氣之言?”
方浣秋捂著臉嗚咽道:“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老天爺真是捉弄我。我不管,都怪你,都怪你。我以為自己要死了,所以才離你而去。可是你為何又要治好我?然而你又娶了彆人。我是造了孽麼?為何要這麼對我?”
林覺愣了愣,問道:“我治好你的病?怎麼回事?”
“還不是你那天為我造了墳,裡邊埋了金簪婚書,還有一個藥方。你走後我們拿了出來,照著方子抓藥服用,然後病情竟然好轉了。年後爹爹請了禦醫來診斷,說我的病全好了。”方浣秋叫道。
林覺瞪眼道:“年後你便病好了,卻為何不告訴我?還叫我蒙在鼓裡?那時候我不還沒成婚麼?”
方浣秋叫道:“你來京城後我們本要告訴你的,但你大考在即,怕讓你分心,所以便打算等你大考之後再告訴你。那幾日我娘親帶我道鄉下走親戚,所以耽擱了幾日。我們回來那天正是發榜的日子,我知道你一定會去我家裡來的,我和娘特意商量了等你來便現身出來嚇嚇你。可沒想到,我們等來的卻是你跟王府郡主成婚的消息。你知道我當時的感受麼?五雷轟頂萬念俱灰,老天簡直太戲弄我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林覺呆呆無語,所有的一切都這麼陰差陽錯的錯過了,所以才到了現在的地步。但仔細一想,其實就算自己早知道此事,那也是無法收場了。自己和小郡主之間從去年自己知道小郡主為自己吃了那麼多苦的時候便已經決意不能辜負她了。當時固然沒有方浣秋這方麵的顧慮,因為自己已經默認方浣秋故去了。在這之後,哪怕任何一個時間點,自己發現方浣秋還活著,那都是一筆糊塗賬,都是很難棘手的事情。所以,一切的事情其實早就在醞釀,一切看似的巧合其實都是必然無可避免之事罷了。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命數使然,命數使然啊。”林覺除了說這些,又能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