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郭昆恍然而悟,心中唏噓不已。倘若父王分析的都是對的,那這個妹夫的手段也太高明了。且不論林家家主這個位置對他為何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光看手段這絕對是高明的讓人咂舌。
“父王,您說林覺為何要自己補上這三十萬兩銀子呢?咱們出的價可是一百七十萬而已。他完全沒必要這麼做吧。”郭昆問道。
“我適才仔細的琢磨了一番,算是想明白了。林家的產業總價值在一百八十萬到兩百萬兩之間。林覺不肯對林家人說出我們真實的出價,其實也還是一種心理上的考慮。試想,如果林覺告訴他們,我們隻肯付一百七十萬兩銀子的話,林家人會認為林覺賤賣了家業,最終要動用他們的私房錢或者是變賣宅邸來補上。這會引起他們的反感。而林覺選擇自己補上這叁拾萬兩銀子,則是超出了林家產業的價值,會給林家眾人一種他為林家爭取了巨大的利益的錯覺,自然對他也就更加的信賴。當你想要完成一件事,達到一個目的的時候,你完全沒必要計較你付出的代價,最大限度的避免節外生枝,爭取事情成功的最大可能,這才是林覺肯這麼做的緣由。而且說句老實話,那銀子也不是他的,他娘的,這小子定是動了采薇的陪嫁銀子了。采薇這妮子,哎,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林覺就這麼值得她付出一切麼?他娘的。”郭冰都有些無奈的連爆兩句粗口了。
“可是……即便林覺當上了家主,一年五十五萬兩銀子,他能帶領林家人賺得到麼?倘若賺不到的話……”郭昆皺眉問道。
郭冰咂嘴反問道:“倘若交不上來銀子,你會跟你妹夫翻臉麼?”
郭昆翻翻白眼道:“看在采薇的麵子上,我恐怕不會。”
郭冰兩手一攤,歎道:“那還不得了。你做不到,我難道便做得到?這小子就是利用了這一點,他五年時間能還清我們的本錢,我便已經知足了。倘若多些,那是更好。我還能逼著自己的女婿女兒吃癟不成?咱們呐,隻是被他利用了而已,他完全可以直接向我們借二百萬兩銀子去解決這次事情,但他卻偏不這麼做。隻這麼一折騰,將來他便是林家的救世主,林家所有的產業等於都是他掙來的,那些林家主家的公子們還不服服帖帖,安安穩穩?這小子實在是……實在是……本王不知說什麼才好了。”
確實,郭昆也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這個妹夫。智計高明?心機如海?高深莫測?似乎都不足以準確的描述。或許加上一個不擇手段要更加貼切的多。
……
上午時分,三司衙門三進內,三司使張鈞坐在自己的公房裡正喝著茶怔怔的發著呆。
最近一段時間,張鈞的日子過得提心吊膽。整個三司衙門中的主官,除了自己之外,三名副手齊齊都被禦史台羈押在禦史台大獄之中。自己一下子成了光杆一個。
張鈞並不因為自己還沒被禦史台找上門來而感到慶幸,他知道,自己之所以還能坐在這裡,那是因為樞密使楊俊大人在皇上麵前保了自己,皇上沒有首肯,所以嚴正肅和方敦孺才沒辦法將自己帶走。若非如此,方敦孺豈容自己逍遙。每日早朝上,方敦孺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即將瀕死的獵物一般,考慮著從哪裡下口咬自己。
張鈞表麵上還是鎮定自若的,他依舊每日上朝,來公房處理公務,看上去有條不紊,毫不慌張。給人一種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錯覺。但張鈞心裡明白,自己的事情一旦全部被翻出來,那可是命都沒了。
當了十一年的三司使,張鈞手中已田產千傾,莊園三座。杭州和京城兩處的房產有八處之多。這些不動產便已經價值百萬,更不用說家裡密室之中存放著的堆成小山一般的金銀了。當然了,這些地產房舍大多在弟弟張逸名下,那是為了安全起見。張逸在地方上任職,沒那麼惹人耳目,而自己身居三司使之職,那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所以得加倍的小心。
本來,張鈞認為今年和往年一樣的過去,不會有什麼波瀾。撈錢已經成為了一種慣性,其實已經有些麻木了。而更進一步的想法也逐漸的磨滅,因為張鈞看的出來,呂相和楊樞密都不是自己能夠惹的人,而且為了不招惹仇恨,他也絕不和某一方打的火熱。隻悶聲發大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