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和胡大人翻翻白眼,心道:你倘若是世上最守規矩之人,那天下便沒有守規矩的人了。不過嘴上卻連聲附和道:“是是是,林大人自任職之後,每日來早走遲,勤奮規矩。一早來便灑掃整理,之後讀書鑽研,等待應招,可謂是半點也不敢懈怠。今日確實他有些事情,也是難得的一回。誰還沒個私事呢?”
林覺心中暗笑,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俸祿銀子被兩個老家夥瓜分了,這便是套牢他們了。這等昧著良心的話也說的出來,不怕打雷劈死他們麼?
“罷了罷了,這也不算是什麼大事。你們這裡清靜無聊,這老夫也是知道的。但是你們也是隨時要應召的,倘若皇上召見你們在旁侍奉,你們卻不見人影兒?那罪過可大了。”袁先道擺手道。
“是是是,袁大人所言甚是。”公房四名官員忙躬身應道,大夥兒都鬆了口氣。
袁先道道:“老夫之前便聽人說,林大人來這裡之後大興土木,將這裡做了一番改造。今日一瞧,還真是大變模樣。不過,這是公家的房舍,林大人,你這麼做之時難道不需要得到允許麼?”
林覺一愣,咂嘴道:“這……恕下官愚鈍,沒有想到這一點。”
袁先道哼了一聲道:“就知道你沒多想,胡大人江大人楊大人,林大人新來的不太懂規矩,你們怎麼也不加以阻攔?公家的地方都是公家的地方,破了爛了也是公家的。這私自改造算什麼?難不成要改成你們私宅不成?”
江大人和胡大人諾諾連聲,無言以對。心道:這林覺多事的很,當初勸他彆動,他偏要忙活。雖然住著舒坦多了,可還不是給人挑到刺了。
楊秀畢竟年輕,不想接受這樣的指責,沉聲道:“袁大人,之前的公房破爛漏雨,屋子裡發黴,書本公文都經常淋濕腐爛。林大人提議改造一番,也是為了大夥兒著想。這沒什麼錯吧。再說,也沒要學士院一兩銀子,都是林大人自己私人掏銀子的。”
“那又怎樣?誰許他私人掏銀子修繕了?還有點規矩沒有?再說了,這裡可是皇宮大內,便是載一棵樹都是有講究的。你們這裡亂搞一起,壞了大內風水怎麼辦?”袁先道瞪眼道。
“……”
再無人敢多一句嘴了,這大帽子扣下,誰敢多言?明兒宮裡出了些什麼事,到頭來都怪到自己這些人壞了大內風水,這罪名可擔不起。
“不過話說回來,這小院倒是被你們改造的像模像樣的,比我那翰林學士院的公房小院都還愜意。林覺,你這是打算一直在這裡乾下去了是麼?”袁先道緩和了語氣,笑眯眯的看著林覺道。
林覺笑道:“袁大人何出此言?林覺當然要在這裡兢兢業業的呆下去。無論任何種官職,林覺都感念皇上聖恩,朝廷栽培,不敢三心二意。”
袁先道咂嘴道:“你一個堂堂狀元郎,來這裡任職,心裡便沒有一點點的不快?想必你也知道此處的現狀了。”
林覺笑道:“下官讀書時便立下誓言,以後倘若入仕隻求為國為民效力,絕不挑挑揀揀。我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袁先道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林狀元可真是會說話。你既是新科狀元,又是梁王府東床快婿,又是當今大儒方敦孺的關門弟子。自己又是滿腹才學,詩詞文章冠絕天下。你甘心當一塊磚?老夫可不信。”
林覺道:“信或不信,事實為證。袁夫子,我不是好好的在這裡呆著麼?我還修繕了這裡,打算長期堅守,這不是明證麼?”
袁先道嗬嗬笑道:“說的也是。不過,雖然你願意堅守於此,但你這樣的人注定是不可能在這裡呆的長久的。你可知道老夫來這裡所為何事?”
林覺一愣,拱手道:“正要相詢,袁大人執掌翰林學士院,事務繁多,怎會親自來視察下屬?必是有事而來了。”
袁先道撫須笑道:“說的不錯,我今日是為你而來。林大人,你要高升了。”
林覺愣了愣道:“高升?此言怎講?林覺可沒立什麼功勞,來此也隻數月,還沒滿三年考績呢。”
袁先道嘿嘿笑道:“何必明知故問?你自己難道不知道此事?不要裝了。嚴副相新設立的衙門‘製置三司條例司’正廣選青年才俊充實其中,要行變法之事。這不,公文昨日發到我學士院,點名要新科狀元林大人調往製置三司條例司任檢詳文字之職。這可是六品正員啊。製置三司條例司又是個炙手可熱的新衙門,這不僅是高升,不久後怕便是要飛黃騰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