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覺苦笑道:“當時你們還沒來京城,再說了,他隻是口頭言語花花,已經被我教訓了一頓。真要打死在街頭,那事情可就不可收拾了。所以當時馬副使也是采取的低調處理,我既教訓了他一頓,再讓他道歉了事。”
沈曇皺眉道:“便是那時候結下的梁子唄。這狗入的定是以為馬副使幫了你,所以暗地裡使壞,將馬斌給降職了。這狗崽子忒也壞了。若是撞在老子手裡,總要料理了他。”
林覺道:“這樣吧,明日中午,我做東,請了馬斌來,咱們好好的喝一頓。馬大人替我受牽連,我總得表示表示。再說了,咱們三個自龜山島上之後還沒一起喝過酒,正好聚一聚。正好這幾日有空。你看如何?”
沈曇笑道:“敢不從命?我一會便去找馬斌去。對了,你家裡那個魔音門的女子怎麼樣了。那日我回來後心裡一直不安生,生恐那女子留在你府裡對你們不利。魔音門的名聲可不好。郡馬爺要當心那女子,可不要……不要被她給迷惑了。”
林覺哈哈大笑道:“早走了。就算沒走,你瞧我是那種隨隨便便便被迷惑的人麼?再者說了,魔音門的事你也是道聽途說罷了,你又怎知不是以訛傳訛,誣陷栽贓?這世上沒有親眼見到的事情,都是不可信的。”
沈曇哈哈大笑道:“當我沒說,當我沒說。管她是人是鬼,在林公子麵前耍花槍,怕是不成的。惹惱了公子,公子抬手便是一下。轟的一聲,管她什麼武功高強妖魔鬼怪的,轟他個稀巴爛。”
沈曇邊說邊用手做了個王八盒子開槍的樣子,繪聲繪色。兩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
當晚,林覺的書房中的燈火亮到了三更天才熄滅。小郡主和綠舞還以為是這兩日給了夫君臉色,夫君心裡不快所致。殊不知林覺考慮的問題可不是這些事情。去了王府一趟後,得到了重要的信息,同時也讓林覺心中生出巨大的憂慮來。
從現在的情形來看,第二部新法的內容將大大的冒犯大周朝一個既得利益的團體,士大夫權貴階層的利益將被冒犯,從曆史經驗上而言,一旦觸動這一部分人的利益,那麼接踵而來的便是各種攻訐和詆毀。在這種情況下,除非當今皇上變法之心甚堅,才能以雷霆強製手段推行下去。否則,新法將步步維艱。
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林覺還是有些始料不及的。他沒想到嚴大人和方先生會步子邁的這麼快,這麼堅決。他們固然是低著頭往前猛衝,不顧周遭風雨。但他們難道不知道,有些事有教訓在前,需要有回旋和轉圜的餘地。需要有策略和智慧。否則將注定要失敗。
林覺在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再唱一次反調,要不要冒著被嚴正肅和方敦孺厭惡和指責的危險去建言,請他們不要將步子邁的這麼快。但林覺心裡也明白,自己即便去說了,鬨了,也未必會讓兩位大人改變主意。自己在他們的心目中的地位早已大大的降低了,從種種跡象表明,自己已經對他們失去了影響力。
但是,即便所言無用,林覺還是決定要去勸說他們放棄第二部新法的部分內容,重新審視代替的方案。因為這不是要不要去的問題,而是必須要阻止的問題。新法就像一根幼苗,他需要時間來成長。而此事的一場風雨,很可能會讓這幼苗夭折。新法失敗了倒也罷了,關鍵是兩位大人投入的全部精力和政治資本也將全部消耗殆儘。林覺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恩師和嚴正肅陷入那種窘境之中。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走入風雨之中,卻不去儘己所能的勸說。
但此刻暫時倒還不用去急於勸阻,畢竟第二部新法甚至沒有下令編寫條例,也許還正在斟酌之中。既然王爺他們的言行已經給了方先生壓力,已經令皇上有些猶豫,相信嚴大人和方先生會從中嗅出些什麼,或許會做出改動。若是那樣的話,豈非省了一番手腳。倘若在製定條例之時還是如今日所言的內容一成不變的話,自己再行進言,言明利害便是。
至於梁王爺要自己給嚴正肅和先生帶的那一席話,自己是不可能去說的。那是帶有居高臨下的口吻和威脅的言語。王爺還是不太了解先生和嚴大人,威脅對他們可沒什麼作用,隻會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