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叔,白姑娘和小郡主也是熟識之人,不必擔心。煩請長青叔去稟報大伯一聲,說我回來了。我去見采薇,回頭咱們再說話。”林覺笑道。
“哦,都認識麼?那便無妨了。我這便去船行稟報大老爺。大老爺一定很高興。家主先去歇著,我這便去。”黃長青連連點頭道。心道:還是你有本事,算我白操心。
林覺邁步便走,進了熟悉的前廳大院,往西首的垂門處而入,穿房過舍,輕車熟路的走向自己的曾經居住的小院。看著熟悉的院落和房舍,甚至連一草一木都是那麼的熟悉,林覺的心情也越發的激動起來。
林覺緩緩的推開小院的門,時間仿佛於此時靜止了下來。院子裡的景物依舊如離開時的那般熟悉,一點也沒有變。那棵梨花樹高高的聳立在院子中,花期雖過,綠葉婆娑。春風輕拂而過,葉子在春光中嘩啦啦的響動著,露出葉間青澀的果實。東首牆角處的小花壇和牆根處五顏六色的花兒開的正豔。其中幾盆綠舞精心照料的繡球花也開的姹紫嫣紅,仿佛綠舞一直在照顧它們一般。小院南側小虎居住的小屋子也在,院門一側的柴垛也堆得高高的,一柄劈柴的斧子立在木墩上,仿佛小虎剛剛才劈了柴禾。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和林覺等人離開此處時的景物一模一樣。在京城時,綠舞不止一次的提及杭州的小院,擔心自己等人離開之後小院無人居住將會破落衰敗,花兒無人澆灌修剪將會枯死。可眼前的情形來看,卻一點也沒有綠舞所擔心的情形。仿佛還在以前的時光裡,自己剛剛從書院讀書歸來,從未離開過這小院一般。
門廊下,正屋的門開著,廊下多了一張椅子,椅子旁邊的凳子上擺著一個竹蔑做的小笸籮。笸籮裡放這些紅布針線包之類的物事。林覺緩緩走向廊下,朝著屋子裡瞧,卻沒看到屋子裡有人。舉步踏上門廊之時,忽然間,屋子裡傳來輕柔的說話聲。
“小菊,我舒服多了。扶我去廊下坐著吧。我好多了。”
“郡主,還是歇息一會吧,那針線活何必親自去做?累著自己可了不得。讓小菊再替你揉一會肚子,也好舒坦些。適才都吐了那麼多,很教人擔心呢。”
“不要緊的,小菊扶我出去便是。懷孕了便是這樣的。我將那小衣裳給縫好,過幾個月孩兒生出來便穿呢。彆人做的固然是好,但這是我親手做的衣衫,那可大大不同呢。”
“哎,我勸不動你,臨來杭州時,姑爺可是交代了的,要我們好生照顧你。倘若姑爺知道我們讓你這麼勞累,必要罵死我們的。你說咱們住在王府好好的,卻要來住在林家作甚?姑爺也真是的,說好了四月裡來接人,這都四月二十了,還沒蹤跡。把郡主留在杭州,卻不知郡主多麼想念姑爺。”
“你呀,什麼時候嘴巴變得這麼碎叨了?夫君定是有事耽擱了,耽擱幾日又能如何?扶我起來去廊下,莫要絮叨了,我快要被你煩死了。”
廊下,林覺默默的聽著屋子裡傳來的對話,眼眶都濕潤了。那正是郭采薇和她貼身的丫鬟小菊之間的對話,雖隻家長裡短,但卻觸動了林覺心中最為柔軟的東西。一顆急切盼望見到郭采薇的心跳的加速起來,林覺輕輕叫了一句。
“薇兒,我回來了。”
屋子裡的對話驟然停止,四周仿佛一下子靜了下來。
“小菊。我幻聽了麼?我剛才好像聽到了有人在說話……”郭采薇疑惑的道。
“郡主,我也好像聽到了。好像是姑爺的聲音。”小菊也驚愕道。
“當真?我也聽到好像是夫君的聲音?怎麼回事?”郭采薇道。
林覺忍俊不禁,大聲叫道:“薇兒,我回來了,我是你夫君啊。”
“啊!”郭采薇叫了一聲,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傳來,房門吱呀開了。腳步急促中,郭采薇來到了門口。但見她雲鬢鬆挽,麵容清減,穿著一襲寬大的袍子罩住臃腫的身子。臉色微微的有些發白,但依舊俏麗如昔,雍容如常。
當看到滿臉風塵的林覺站在廊下,眼含熱淚正看著自己時,郭采薇大叫一聲衝出門來,一頭撲進林覺懷中。
“夫君,你可來了,莫不是在做夢?”郭采薇叫道。
林覺緊緊摟住她的身子,笑道:“是我,大白天的做什麼夢?咱們不是約好了的麼?薇兒,可想死我了。”
丫鬟小菊和另一名丫鬟跟著出來,兩個人都跟著抹淚。
郭采薇又哭又笑道:“我何嘗不想你?你個壞人,將我丟在杭州不管了麼?前幾日便該到了。上次來信不是說四月十五之前到麼?”
林覺柔聲道:“對不住,事情有了些變化,路途中因事耽擱,回頭再告訴你。讓我瞧瞧,你可清減了不少,身子不太舒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