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覺輕聲道:“是啊,很詭異是麼?所以我適才想了很久,我好像找到了答案。”
郭采薇瞪大眼睛道:“你找到了答案?快說來聽聽?”
林覺咂嘴道:“我也不知道我的答案對不對,我怕說出來會讓人覺得聳人聽聞。但除了這個答案,我不知道如何去解釋嶽父當年的舉動。所以我想告訴你,和你探討一下,讓你做個評判。”
郭采薇道:“你說吧,我聽著呢。”
林覺緩緩起身,在屋中踱步。片刻後站在窗口,看著外邊黑沉沉的黑暗開口道:“薇兒,皇族之中的權力之爭是很殘酷的,曆朝曆代都有發生。宮闈之變的殘酷往往比之外界的爭鬥還要凶殘慘烈。遠的不說,想想李唐一朝,玄武門之變,李世民殺了哥哥和弟弟,奪了皇位。這可是人人皆知之事。”
郭采薇皺眉道:“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林覺沒有正麵回答,兀自輕聲續道:“且不論對錯,隻論事情本身,足可見皇權的爭奪有多麼的殘酷和無情。要知道,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代表了擁有一切的權力。那是值得冒任何風險的東西,為了那個位置,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所以,隻要想通了這一點,任何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都順理成章了。薇兒,我的話你可明白麼?”
郭采薇本就聰慧,聞言驚聲道:“夫君的意思莫非是……我爹爹此舉另有深意?這……我便不懂了。”
林覺回轉身來,靜靜的看著郭采薇道:“我們來做一個假設。如果容妃娘娘的兒子郭昊沒有死的話,現在也已經十八歲了。他是皇子,母親是皇貴妃,身後又站著老太後。以你之見,他有沒有當上太子的可能?”
郭采薇皺眉道:“當然有可能。梅妃之子淮王都有一爭之力,更何況是容妃的兒子?某種程度上而言,他的機會反而比淮王更大些。淮王雖有呂相在後,但和太後比起來還是差了些。”
林覺點頭道:“說的很對。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倘若郭昊在世,三位皇子之中反而是他的機會更大些。因為太後有左右皇上的能力。這便是問題之所在了。”
郭采薇咬著下唇道:“可是郭昊畢竟是去世了,這種假設有何意義呢?”
林覺自顧問道:“薇兒,我再問你。你爹爹和你父兄有沒有染指皇位的資格?”
郭采薇悚然道:“你問這個作甚?”
林覺道:“你我夫妻隻是探討眼前這件事,你隻回答我便是。”
郭采薇想了想道:“按理說,我父王和兄長也是嫡係皇親,先皇的血脈。資格自然是有的。隻是……你也知道,這不是論資格的。皇上是長兄,他即位是按照祖製。除非是……那一脈都斷了,我父兄才有可能……”
林覺輕拍窗棱,點頭道:“說的很對,問題便在這裡。王爺和小王爺雖然有資格,但染指皇位的機會卻是微乎其微,幾乎等同於沒有。皇上對王爺百般防範,便是要將這最後的一點可能全部扼殺。在皇位的繼承上,沒有兄弟骨肉之情,隻有赤裸裸的利己。你父兄的處境之所以尷尬,其實便是源於這深層次的微妙緣由。”
小郡主點頭表示同意。
林覺輕聲續道:“那麼換個角度來想。倘若你父兄要想染指皇位,他們能怎麼做?我能想到的便是起兵造反,公然爭奪皇位。就像曆朝曆代皇子奪嫡一般,最佳的機會失去,彆人坐了寶座,便隻能用武力的手段兵戎相見了。然而,這種辦法在卻是不現實的,在我大周,擁兵反叛的事情是很難發生的,因為王爺無兵權,地方上的兵權也歸於朝廷統轄,也很難發生擁兵自重的情形。這一條路走不通,那麼還有什麼途徑能得到皇位呢?”
郭采薇瞪著林覺,夫君居然跟自己公然談論的是如何奪取皇位的事情,這簡直讓人發瘋。還好這是在自家的船上,四周都是湖水。否則郭采薇會衝上去捂住林覺的嘴巴,讓他不要再大談此事了。這種事是能大肆談論的麼?
“你爹爹,我的嶽父大人卻另辟蹊徑,找到了一個能得到皇位的辦法。我疑惑他為何提出那個匪夷所思的建議,置皇族血脈的純正於不顧。後來我想通了。他要的便是這個結果。薇兒,你想一想,倘若那郭昊活著,他是最有機會得到皇位的那一個。倘若郭昊繼承了皇位,大周朝會是怎樣的局麵。騰籠換鳥,到那時大周朝其實已經不是郭家的天下了,而是外姓的天下。所有人都蒙在鼓裡,知道這個秘密的不過是有限的幾個人罷了。而王爺便是知情者之一。到那時,這便是王爺手中最大的把柄。他可以用這個把柄做任何事。他可以以此脅迫新皇,謀取大權。他可以通過脅迫那個冒牌皇帝禪位於你父兄,他甚至也可以公開此事,舉旗而反。到那時,舉旗而反是一定能成功的,因為寶座上的皇上不姓郭,自然得不到支持。總之,他有無數種辦法可為之。那時候,主動權在王爺手裡,他想怎麼乾就可以怎麼乾。最終的結果必然是,皇位易手,你家梁王府這一脈榮登大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