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舞乖巧點頭道:“我幫公子更衣。”
……
未時末,林覺正在公房中跟楊秀於得水等人商議一樁新報送來的案子。這案子很離奇,是開封府所轄的長恒縣報來的一樁案件。有一家父母將自己的女兒用石頭活活的砸死了。父母殺子女的案子其實也不少,但問題是這個案子離奇在於,這一對父母殺死女兒的方式太過殘忍。他們不是用大石頭砸死了人,而是將女兒綁在樹上,用小石頭投擲了半個多時辰,活活的虐殺了自己的女兒。
而且,事後他們死不悔改,不承認是他們所為,說他們隻是替人行事,誅魔衛道,奉聖人行事雲雲。總之,神神道道的不知所雲。
按理說,這種案子的偵辦並不複雜,就算那一對父母不承認,但他們殺人確鑿,拿人法辦便即了事。可奇怪的是長恨縣報上來的卷宗卻說,他們無法拿辦人犯,故而請求開封府提刑司派員協助雲雲。這讓人頗有些摸不清頭腦。
林覺看著這案情的卷宗心中甚是疑惑,這種用石頭慢慢砸死人的行為有些類似於後世的一種叫做‘榮譽謀殺’的殺人方式。不過那是某些野蠻地區信奉的一種教派的殺人方式。京畿之地以及所處的時代並無這種情形。或許這隻是偶然。
但是林覺從卷宗上那句‘奉聖人行事’的話語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還是去年年前自己去應天府出席應天府的大劇院開張大吉的典禮時看到的情形。當地一種叫做‘青教’的教派正在大肆流行,類似於邪教一般。林覺回京城時曾經跟嚴正肅和方敦孺回稟過此事。不過那時候第二部新法正自在關鍵時候,而且變法之事已經夠忙的焦頭爛額的了,嚴正肅和方敦孺也對林覺稟報的事情不感興趣。林覺自己不久陷入到被逐出師門的危機之中,這件事便也再無提及。
如果說,這種邪門的殺人行為是那青教的做派的話,那豈非說明,青教的擴張已經到了一定的地步。應天府距京城七八百裡,這才短短半年時間,竟然已經傳到京畿了麼?
幾個人正在討論商議的時候,外邊有人稟報進來,說是公房前有人前來求見林覺。
林覺出了公房來到院門外,看見一人負手而立,背對院門站在台階下。那人一襲黑袍,頭發花白,但卻腰背挺直,器宇軒昂的樣子。這個背影林覺再熟悉不過了,一眼看到,頓時輕呼出聲。
“先生,您怎麼來了?”林覺快步下了台階,跪地磕頭行禮。
來者正是方敦孺,他隻作普通老者打扮,沒穿官服,故而公房衙役並未意識到他的身份便是當今禦史台的扛把子,條例司的主事,如今紅的發紫的人物。
方敦孺轉過身來,見林覺跪地行禮,忙避讓一旁,拱手道:“林大人,不必行此大禮。這不合規矩。”
林覺自知他所指的是什麼意思,他已經不承認自己是他的學生了,所以這師生大禮他是不肯受了。林覺也不想多囉嗦,隻對著空處磕頭行禮,以表示自己心中依舊視其為師。方敦孺默默站在一旁,臉上若有所思。
林覺站起身來,躬身笑道:“什麼風兒將先生吹來了?怎不提前知會,我也好前來迎接。”
方敦孺淡淡道:“老夫打此經過,想到你在開封府任職,便順便來瞧瞧。”
林覺笑道:“先生請進,學生奉茶侍奉,聆聽先生教誨。”
方敦孺擺擺手道:“教誨可不敢當,你我同朝為官,是為同僚罷了。我也不進去了,隻是順便來瞧瞧。另外……有幾句話要跟你說倒是真的。外邊小巷也清靜的很,咱們去走走如何?不耽誤你公務吧。”
林覺忙道:“先生說哪裡話來,隻是如此,便是失禮不恭了。”
“無妨。”方敦孺拂袖負手,當先走去。林覺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兩人沿著公房前的僻靜小巷,緩緩朝前方煙柳碧翠深處行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