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喜咂嘴道:“林狀元。不是我不幫忙。天字號牢房關押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大員,林狀元怕是不夠格啊。以您現在的官職,最多關到地字號牢裡。咱們這而規矩嚴得很,以前或許可以幫你這個忙,可現在方中丞上任後,誰也不敢亂來。重謝更是彆談了,自方中丞上任之後,一切照著規矩來,不然便是跟自己過不去。”
林覺知道他說的是實情。方敦孺上任之後,禦史台大整頓了一番。以前那種吃拿卡要的作風都變了。上一次林伯年進了大牢,林覺想花銀子讓鄭喜他們照顧著些,鄭喜他們都推辭了不敢收。可見他們確實是怕的。這禦史台大牢也確實分天地人三處監舍,按照品級關押犯官。自己隻是個六品小官,確實不夠格住進天字號監舍之中。
“也罷,我也不為難鄭牢頭了,替我選個乾淨些的監舍便是。那便是幫了我大忙了。情義我記著便是。”林覺輕聲道。
鄭喜嗬嗬一笑道:“那是自然,林大人就算不說,我也得替你選個好點的監舍。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不過我給林狀元提個醒,一定要小心些。這裡邊這些人都變態的很,我們獄卒也未必能全天照應你。進了這監舍,很多事便隻能靠你自己了。我說這話是看在當初你對我們還不錯的份上。當初你伯父在這裡的時候林狀元沒少破費,這算是相識一場。其他的我什麼也不能做。”
林覺點頭道:“明白了,有勞了。”
鄭喜領著林覺走過甬道,來到一溜號舍之前站定道:“就這裡選一個吧,這幾間靠著外牆,起碼有窗戶可以透透氣,算是不錯的監舍了。我覺得靠外邊的這一間不錯,通風透亮,關鍵是裡邊隻有六個人,倒算寬敞。其他的裡邊都十多個人,我看就是這裡了,你看如何?”
林覺透著木柵欄往裡看去,裡邊黑乎乎的看不清情形,黯淡的光線之中似乎有幾雙凶惡的眼睛在暗處窺伺。身後一側的其他監舍之中的柵欄縫隙裡露出一張張臟兮兮的臉。那些臉上帶著奇怪的笑容,發出怪異的笑聲。
“又來一個。今晚有好戲瞧了。”
“怪水靈的,可惜了。”
“打個賭,能熬過今晚麼?我坐莊,我賭熬不過今晚。誰押?一塊肉賭一次。下次放肉飯的時候,輸的將肉給我吃。”
“呸,當我們傻子麼?我也賭熬不過今晚,你倒是來跟我對賭。”
“……”
一群人鬼哭狼嚎的在身後的柵欄裡叫嚷著,一個個擠在柵欄縫隙裡,像是一群急等著上漕的豬。
鄭喜伸手扯出腰間一根長鞭,轉身朝著柵欄縫隙一頓亂打,口中罵道:“一個個的吃飽了撐著的麼?他娘的腿兒,都閉上你們的鳥嘴,誰再多嘴,老子餓你們三天。”
一群人作鳥獸散,紛紛隱沒在柵欄後的黑暗之中。有人輕聲說道:“鄭牢頭,你以後生兒子一定沒屁.眼,你狗東西太惡毒了。”
鄭喜緊皺眉頭,欲待發作,轉眼看到林覺,於是忍住了怒火,對林覺道:“林大人,莫搭理這些人,都是些混賬東西。三天不打,皮都癢癢了。”
林覺皺眉沉吟,適才聽了對麵那些囚犯的話,林覺覺得有些不妙。話裡話外除了幸災樂禍之外,似乎對今晚自己能否熬過去頗感興趣。鄭喜不是替自己挑選了這間監舍麼?難道這間監舍有什麼貓膩不成?
不過,事到如今,林覺卻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就算刀山火海,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料想這鄭喜跟自己無冤無仇,也不至於算計自己。
“鄭牢頭,這些人曾經都是官員,還是對他們客氣些好。萬一他們當中有人出去了,官複原職,將來報複你。你豈不是是糟糕?做人還是留一線為好。”林覺這話既是勸解也是暗暗的警告。
“林大人說的是,不過這些人一輩子怕是彆想出去了,想報複我麼?得先活著出去才成。嘿嘿,咱們禦史台大牢難道是想出去便能出去的?能抓到這裡來的還有什麼好東西?在下是奉命看守管教他們,他們能如何?”鄭喜貌似謙恭,眼神裡卻帶著淩厲之色。
嘩啦啦,鑰匙一陣作響,鄭喜打開了麵前的柵欄門,笑著道:“林大人,委屈你了,請進去吧。”
林覺盯著黑乎乎的監舍裡有些猶豫,不知從哪裡來的預感讓林覺覺得一陣陣的危險。鄭喜變了臉,突然伸手朝林覺後背一推,林覺猝不及防踉蹌的衝進牢中。身後鐵鏈嘩啦啦作響,鄭喜已經熟練而快速的鎖上了柵欄門。,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