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後,林覺一行回到京城。尚未喘口氣,林覺便攜楊秀一起去開封府衙門拜見朱之榮。
朱之榮今日無事,正在後院涼亭睡午覺,聞聽林覺和楊秀來訪,於是命人將兩人引入涼亭之中。
林覺和楊秀見禮已畢,看著涼亭上冰鎮著的桃子梨子等時令的水果,不禁感歎這位朱大人倒是挺會享受生活的。
朱之榮最近對林覺的觀感似乎大為改觀。特彆是那次林覺被扣押在禦史台大堂之中的事情發生之後,朱之榮見了林覺表示,但林覺要是需要衙門出頭,他朱之榮可以以開封府的名義參奏方敦孺為林覺討回公道。
林覺當然是婉言謝絕。那件事皇上和太後是有意要平息下來的,自己倘若要朱之榮這麼做,那豈非是又生事端。林覺認為,朱之榮之所以這麼表態,其實也是安自己的心。自己此時已經和方敦孺決裂,成了反對變法的一派。朱之榮這麼做怕隻是要拉攏自己罷了。
林覺的猜測並沒有錯,呂中天私下裡已經做了指示,此刻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但凡反對變法者都應該籠絡他們的心。林覺自然也在這可以團結拉攏的名單之列。朱之榮謹遵宰相之命,對林覺也客氣了許多。林覺新婚,朱之榮雖沒有到場,但也是派人前來道賀,送了禮金的。這和以前不聞不問的狀態早已大為不同。
“林大人,楊大人,原諒本官的失禮。天氣實在太熱了,本官最怕京城夏天這鬼天氣。每日午後簡直太難熬了。我這衣衫穿不住,敞著還涼快些。希望你們不要見怪。”朱之榮笑著道。
林覺和楊秀忙說不怪,林覺道:“天氣確實熱的反常,想到還有數月這樣的天氣,真是教人絕望。”
朱之榮忙擺手道:“莫說了,莫說了,再說本官可受不了了。還有幾個月的酷熱天氣,我的老天爺,我可受不了。想想都難熬。”
林覺和楊秀都笑了起來。
朱之榮也笑了,大聲的咳嗽了兩聲,問道:“聽說二位去長恒縣辦案了?案子辦的如何?可辛苦二位了。”
林覺拱手道:“職責所在,談什麼辛苦。下官等便是來稟報此案案情的。”
朱之榮道:“那案子隻是個小案子罷了,父母殺女雖然惡劣,卻也不至於要本官來聽案情。我看不必了吧。你們來便是為了此案?”
林覺沉聲道:“大人,此案可不是普通的案子,我們此去九死一生,差一點便回不來了。前番有件事還沒跟大人稟報,我們第一撥去拿人的衙役都被當地的人給扣了。這一次更是凶險。詳細情形請楊大人跟大人稟報。”
“哦?還有這等事?”朱之榮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當下楊秀快速的將案情的始末以及此番去往長恒縣的遭遇都說了一遍。隻是省略了長恒縣令何安民所言的關於青教蔓延的原因一節,其餘的如實稟報。
朱之榮聽著聽著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臉上的汗珠子也沒了,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怎麼會這樣?這青教什麼來頭?膽子這麼大?連官差也敢羈押?連你們都敢攻擊了?此事是否當真?”
林覺沉聲道:“卑職等也不知青教是什麼來頭,卑職尚未調查青教的背景。但此事卑職等豈敢編造?千真萬確。大人倘若不信,可傳同行之人問詢。”
朱之榮擺手道:“不是不信你們,是本官不敢相信他們居然敢如此膽大妄為。這豈非是暴民了?一個區區小縣,青教有數千教眾嘯聚,這還了得?假以時日,這不是要造反了麼?”
林覺道:“所以我和楊大人覺得茲事體大,故而來稟報大人。請示大人是否需要上報。我們也不明白怎麼會冒出個青教來,還敢對抗官府。所以不敢輕易下決定。畢竟那些青教教眾都是普通百姓。倘若一個不慎,豈非是要鬨出漏子來。”
朱之榮沉吟片刻,點頭道:“你們做的對,這件事很嚴重,我們開封府肯定是無權做決定的。上報,一定要上報。否則便是我開封府的責任。你們回去將事情始末經過寫各卷宗呈報上來,我去政事堂先稟報幾位相爺,看看他們怎麼說。”
林覺點頭道:“下官等遵命。一會兒便著人將卷宗送來。”
朱之榮點頭道:“此事你們暫且不要多言,本官覺得這背後必有蹊蹺。這突然冒出來的青教什麼來頭,這背後有沒有什麼花樣,都還沒弄清楚。貿然傳出訊息去,反而鬨得輿論沸然,人心惶惶。”
“遵命!”林覺和楊秀拱手道。
“還有,你們抓回來的那殺人夫妻呢?帶過來我要親自審問。我要弄清楚這青教什麼來頭,好向呂相他們稟報。”朱之榮道。
“遵命!”林覺和楊秀點頭道。
“好了,你們去吧,快些將卷宗送來。我要過目。”朱之榮擺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