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冕擺手道:“罷了罷了,咬都咬了,難不成我還咬你一口不成?得吃些好的補一補才成。哎呀,趙有吉,你說的宴席便是這個?這也算宴席?這哪裡是人吃的?趙有吉,你成心的是不是?”
趙有吉嚇了一跳,忙道:“殿下,這已經是下官能弄到的最好的酒席了。咱們這裡什麼也沒有,魚是外邊的沼澤水窪裡的,野雞是沙丘荊棘叢裡飛著的,可都是野味呢。”
“什麼野味?這也能吃麼?起碼得有牛羊肉煮一煮吧,這麼摳門。我不信城裡沒有牛羊。”郭冕叫道。
“殿下,牛羊確實有。但牛是耕作的,羊是百姓們養著擠奶的。咱們這裡吃不起啊。待教匪之亂平息,百姓們還得出城回家耕種的。現在城裡糧食蔬菜供應都很緊張,百姓們都啃窩窩頭鹹菜幫子了,咱們有新鮮的蔬菜和魚雞已經很好了。下官可絲毫沒敢怠慢殿下。”趙有吉皺眉道。
郭冕翻著白眼不說話,林覺微笑道:“殿下,非常時期,將就些便是。趙縣令已經很用心了。殿下的艱苦,朝廷會知曉的,將來凱旋回京之後,這些事我們都會稟報朝廷,皇上定然是極為嘉許殿下的吃苦精神的。”
郭冕可不傻,擺手道:“罷了,這點是上奏什麼朝廷?將就著吃吧。酒我也不喝了,省的又有人說話。我肚子也餓的緊,吃飯吃飯。”
幸虧郭冕沒喝酒,否則他嘗一嘗那酒水,怕是當場便要吐出來。趙有吉弄來的是私釀的劣酒,喝慣了美酒的郭冕恐怕會將之當成馬尿,又苦又酸又澀,他肯定是無法下咽的。
郭冕勉為其難的吃了一碗飯,便再也不吃了。林覺等人倒是吃的津津有味。風卷殘雲一般將滿桌子菜吃的乾乾淨淨。
“說吧,下午你們都商議了些什麼?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呆在這裡等著郭昆他們來麼?教匪有沒有消息?郭昆他們有沒有消息傳來?”郭冕打著阿欠困意又上來了,眯著眼含糊不清的問道。
“正要向大將軍稟報。都虞候那便的消息尚未送來,畢竟才兩日,估摸著他們也許才抵達封丘。也許剛剛和教匪開戰。這裡的教匪也沒動靜,估摸著全去攻打封丘了。大將軍可以安心在這裡等待消息。”魏大奎擦著嘴巴說道。
郭冕點頭道:“那就好,沒事就好。今晚可以睡個安穩覺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還是去睡一覺的好。我身上酸痛無比,沒個兩三天是恢複不過來的。這裡的事情便拜托你們幾位了。”
郭冕打著阿欠站起身來,眾人忙起身拱手相送。林覺心中歎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不過想一想卻也能理解。郭冕是被趕鴨子上架的,他本就不適合來平叛。他應該跟著他那幫文人雅士們飲酒作樂,行所謂的風雅之事。被逼著來領軍平叛,對他而言確實是個折磨。他那副身子光是行軍便已經要了他的命了,他沒胡亂發號施令便已經是萬幸了。
就在郭冕起身往後衙走的時候,突然間,大堂門口有人飛奔而來,大聲叫道:“不好了,不好了,趙縣令,黃縣尉,大事不好了。”
眾人嚇了一跳,轉頭來瞧。郭冕也停步驚愕的看著大堂門口。但見一名衙役正飛奔而入,口中大聲的叫嚷著。
“怎麼回事?慌裡慌張的。快說。”黃子元喝道。
“縣尉大人,大事不好,東門外博浪沙六座沙丘烽火都點燃了。似有大批兵馬來襲。”那衙役叫道。
“什麼?”所有人都驚呼出聲,呆在原地。
……
應天府府衙之中燈火明亮。青教聖公海東青高據首席,數十名護教護法都坐在下首兩側。海東青神色嚴峻,神情冷酷。
數日之前的悍然起事大獲成功,京東西路數十府州縣以及京北五縣在教眾的悍然攻擊下被紛紛攻破。一夜之間,原本無半寸地盤的青教,突然間便擁有了大片的城池和地盤。各地奪取州縣的消息傳來,全教上下歡欣鼓舞,士氣高漲。
海東青自然也是高興的,此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自己所擁有的力量。這是之前他從來沒有擁有過的。但是狂歡之後,海東青冷靜下來之後,他也意識到這才隻是個開始。打了朝廷一個措手不及之後,接下來便是朝廷要出拳的回合了。盲目的樂觀隻會葬送一切,無論從哪方麵來看,接下來的決定才是關乎生死的。
之前和遼人有過的協定此刻成了一紙空文。耶律宗元此刻還在被女真人拖著,而且似乎他連女真人都無法應付了。這時候,所謂的裡應外合之策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自己被迫倉促起事,其實是無奈之舉。若無遼人呼應,朝廷大軍一出,自己是必敗的。
海東青清楚自己手裡擁有些什麼,教眾看似人數龐大,但完全靠的是蠱惑之力,靠的是頭腦發熱。那些青教教徒隻是百姓而已,在麵對強大的官兵的鎮壓的時候,麵對死亡和挫敗的時候,他們會很快清醒過來。所以,真想著靠青教的這幫普通教眾去做一番事情出來,其實是不現實的。所以需要立刻想出出路,否則朝廷大軍圍剿而來,一切終歸要化為鏡花水月。,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