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具體情形,你去問問爹爹和兄長便知,我隻知大概。目前看來,皇上依舊力挺新法。方先生和嚴大人應該沒什麼大事。你也無需出麵去說什麼。”小郡主低聲道。
林覺皺眉緩緩搖頭,小郡主的想法怕是代表了絕大多數人的想法,但是林覺卻跟他們的想法不一樣。這罪己詔一下,看似平息事端,但其實卻是將事情推向了另一個不可逆轉的絕境之中了。事情絕非那麼簡單。
“罷了,回頭我去探聽清楚再說,此刻我也不想多操心。對了,綠舞和小虎怎麼沒回來?咱們家的漕運運抵了麼?”林覺甩甩頭問道。
小郡主聞言忙道:“正要跟你說這件事呢,林家漕運船隊上個月底便抵達了。大伯父親自押運,來家裡還住了兩日呢。本來想等你回來見一麵,但不知你何時歸來,卸貨之後大伯便帶著船隊走了。綠舞妹子和小虎本是要跟著漕運船隊回京的,但是大伯說,九月初八船隊要出發的時候,綠舞妹子和小虎卻都不見了。住處留了信,說是想路上看看風景,所以雇了馬車從陸路來京城了。大伯他們便也沒在意。可是這都一個多月了,就算是陸路,也早該到了,也沒半封信來,讓人著實有些著急。這等時節,路上有什麼風景好看的?綠舞妹子也不是貪玩的人啊。真是奇怪的很。我打算再等兩日,再不來,便要派人去尋了。”
林覺聞言,眉頭早已擰成了一個疙瘩。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小郡主短短的幾句話裡,林覺聽出了好幾處讓人疑惑的地方。
其一,綠舞不是那種不懂禮節之人,她若不隨漕運船隻回京,必是要當麵跟林伯庸說的,怎麼會留下一份信不辭而彆?這不是綠舞能乾出的事兒。其二,綠舞不是貪玩隨性之人,就算想看風景散心,也不至於耽擱這麼長的時間。杭州到京城,陸路的時間就算一路遊玩也二十日便到了。更可況這等天氣,四野蕭瑟,有什麼可玩的?
再者,綠舞去杭州之後不過月餘便寫信來告訴自己,她想念自己的緊,想早些回京來。當時林覺正陷入康子震一案之中,忙的焦頭爛額,自己也進了大獄一回,局麵有些混亂。林覺希望綠舞能好好的散散心,無需太早回京反增煩惱。於是建議她跟隨九月林家漕運船隻回京,綠舞是答應了自己的,她絕不會自作主張。就算有彆的想法,也會寫信來提前知會,她可不是那種隨意而為之人。
小虎也在杭州呆的發悶,上次信中他就像回來了。自己是硬要他跟隨綠舞照顧的,他也應該不至於貪玩便滯留路途之中的。
所有這些疑惑,讓林覺覺得深深的不安。但林覺也沒我往太壞之處去想,也許路上當真有事耽擱了,也許綠舞就是想單獨跟著小虎回京,畢竟跟隨林家人一起回來綠舞會感到有些拘謹。所以也不必去想太多。
“也許隻是耽擱了。天氣冷了,陸上的路不好走。不必等明日了,我看著人去迎他們去。陸上的路無非便是沿運河北上或者從西邊那條官道而行,派人分頭去迎,路上打探打探。最好接到綠舞和小虎,也放心些。”林覺沉吟道。
小郡主點頭道:“也好,回頭我便吩咐人去。最好你拿個帖子給他們帶著,在路上跟官府打探打探最好。隻要綠舞妹子他們從陸路走,每過一處官府都會有登記的,那便容易的多了。你如今也是樞密院主事,地方上還是會給麵子的。”
林覺點頭道:“說的是,就這麼辦。”
午間,林家大宅開了宴席,芊芊得到消息也趕來了,高興的不得了。倘若不是林覺午後要去樞密院公乾的話,怕是要跟林覺鬥上幾杯酒才肯罷休。
飯後,林覺沐浴更衣,謝鶯鶯替他修了胡須頭發,重新整飭了一番,這才從一個幾乎成為糙漢子的形象恢複了風度翩翩的讀書公子的樣子。
喝著茶水跟眾女閒談了片刻,林覺不得不動身出門了。此次回京可不是和家人團聚的,他是身負責任回來。賑濟物資的事情要首先解決,回頭還得抓緊時間搞清楚朝廷裡正在發生的事情,斟酌是否要出麵。所以,回到京城,其實比在京西安撫百姓時反而更加的緊張忙碌些。
半個時辰後,林覺已經在大慶門東側宏偉的樞密院大衙前下了馬。林覺雖已經是樞密院東房主事,但樞密院他可一次都沒來過。每次從這裡經過,看著高大宏偉的門口,門前張牙舞爪的一丈多高的石獅子,都給人一種威嚴壓製之感。此刻下馬走上高高的台階,走過石獅子旁,心中自有一番感慨。此一時彼一時,如今自己也能在這樣的衙門裡為官了,真是世事變幻,莫測其蹤。
不過林覺的感慨很快便被衙門前的看門士兵的嗬斥聲打斷。
“樞密院衙門重地,閒雜人等不得亂闖。違者格殺勿論。”守門高大的衛兵厲聲喝道。
林覺愣了愣,伸手從懷中取出任命文書遞給一名衛兵。那衛兵狐疑的看了兩眼,似乎並不認識字。
“這是什麼?狀紙麼?告狀的去禦史台衙門,或者去對麵的政事堂衙門去,我們這裡不受這些事。”衛兵喝道,將文書遞了回來。
林覺苦笑道:“兄弟,不認識字便不要假裝,我來替你念念上麵的字。茲任命林覺為樞密院東房主事官之職。官階四品,俸祿待遇如律。樞密使楊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