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教匪生亂的誘因便是莫氏夫婦在長恒的示眾之事,導致了教匪嘯聚而亂,最終五百禁軍被伏擊儘滅。當時給林覺的感覺是,這種結果朝廷應該能想得到,但決策者為何要出這種蠢招?似乎彆有目的。後來的事情發展讓林覺心中有了答案。有人想逼得青教鬨事,達成個人的目的。其一,青教生亂,便可將罪責加諸於新法之上,目的自然是扳倒嚴正肅方敦儒,打擊新法的推行。其二,平息亂局也是一場功勞。這功勞給誰得,似乎是個很有計劃的事情。
乾這件事的人不是彆人,正是呂中天。林覺本來覺得呂中天不至於為了私利而竟敢挑起民間之亂。但他高估了呂中天的底線。無論從哪種角度來分析,呂中天身為宰相都不應該這麼乾,他多少要顧忌自己的身份,顧忌此事的後果。但他偏偏就是這麼乾了。
對林覺而言,呂中天在自己心目中原本便不高的位置一下子滑落到了最低處。這個人是個沒底線的人,可以為了一己私利乾出任何損人利己的勾當,甚至包括對大周江山社稷的損害他也不管不顧。這樣的人當宰相,大周還能有好麼?
但好在當時林覺認為還有楊俊這個樞密使在。楊俊那時給林覺的印象是古板而低調。雖然從楊秀口中得知了楊俊是個睚眥必報的強橫人物。但這並不影響林覺心目中的判斷。樞密使是朝中兩位中流砥柱之一,一個柱子腐朽了,另一個柱子還能撐住,所以大周朝還能支撐住。但今日看來,楊俊這根柱子其實也爛了。
一個朝廷之中,如果軍政兩位首席大員都失去了行事的底線,那麼整個朝廷上下還能有什麼指望?
如此看來,朝廷現在的局麵隻是暫時的平靜。呂中天和楊俊並沒有因為罪己詔而放棄對嚴正肅和方敦孺的彈劾。楊俊性子急些,自己一回京城,他便出手了。呂中天城府深些,但不知他又有怎樣暗中的圖謀。
……
林覺回到府中之時,有幾位高朋在座。已經就任開封府提刑司主官的楊秀、升任侍衛步軍司副都虞候的馬斌、梁王府侍衛統領沈曇三人不約而同的來到了林宅之中。這三人可算是林覺在京城關係最好的人了,兩位是義兄,一位是至交好友。
“林兄,可見到你了。你可算是平安歸來了。”見到林覺回來的那一瞬間,楊秀真情流露跌跌撞撞的跑到林覺麵前行禮,眼中竟有淚光閃動。
林覺笑著還禮道:“楊兄一向可好?”
楊秀點頭道:“好,好,我有什麼不好的?倒是你,可叫我擔心死了。每日在京城都聽到什麼教匪勢大,戰事吃緊,什麼官兵抵抗不住這些消息。在下都擔心的要命。那日捷報傳來,楊兄力挽狂瀾再立功勳,我都高興的一晚上沒睡著。喝的酩酊大醉,開心的了不得呢。林兄果然是林兄,此次隨軍出征,便立天大之功。令人不得不佩服呢。”
林覺哈哈大笑,彆人的恭維或許另有目的,或許是彆有用心,但楊秀的話一定是發自內心的。此人性子樸實耿直,林覺早已將他看做可以信任的朋友,楊秀也絕對當得起朋友二字。
“喂喂,楊大人,怎麼跟個娘們兒一般。還哭上了。林兄弟的本事還要你吹麼?林兄弟,當哥哥的來恭賀你升官了。回到京城也不說一聲,若非東門 守軍稟報我得知,我竟不知。你這可不夠朋友啊。”馬斌大著嗓門站在林家大廳門口笑道。身旁站著拱手而立的沈曇。
楊秀擦了擦眼角的濕潤,反駁道:“男人便不能哭麼?情之所至,真情流露而已。”
林覺嗬嗬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拱手想著馬斌和沈曇還禮道:“二位兄長有禮。我這才剛剛回京,打算明日便去探望兩位兄長呢。可不是忘了兩位兄長。”
馬斌哈哈笑道:“說的也是,人家剛剛回來跟妻兒團聚,我們便跑來叨擾,似乎不太好吧。可我忍不住要來呢,沒想到我前腳到,後腳沈老弟和這位楊大人便也來了,你要怪,可怪不得我一個。”
林覺大笑道:“怎麼會怪?歡喜還來不及呢。快入廳就坐,我命人準備酒席,今晚咱們一醉方休。”
說話間,眾人來到廳中就坐,婢女奉上茶水點心。林覺果真命人準備酒席,卻被沈曇製止了。
“今日相聚,本應一醉方休的,但我是奉了王爺之命而來,請林兄弟晚間去王府赴宴的。王爺說了,給林覺接風洗塵,務必要去。這頓酒還是延後吧。”
馬斌翻著白眼道:“掃興,王府就是事多,耽擱我們兄弟喝酒相聚,好生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