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春來在旁插話,但他的話隻說了半截,便被郭衝冰冷的目光給壓迫到了肚子裡。郭衝的目光如刀鋒一般銳利,如冰雪一般寒冷,讓吳春來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父皇!你該明白目前的局勢,你答應傳位也罷,不答應傳位也罷,兒臣都要坐上那個位置。這一點已然無可阻擋,希望父皇能明白這一點。”郭旭大聲道。
郭衝抬頭看著郭旭,目光中既有痛恨又有惋惜和鄙夷,夾雜著諸般情緒。殿中寂靜,隻有郭衝呼嚕嚕呼嚕嚕的喘息之聲清晰可聞。空氣中彌漫著酷熱和焦灼,更有呂中天身上散發出的濃烈的狐臭味道彌散在整個內室裡,讓人幾乎要窒息。
“朕……同意……傳位……給……郭旭。”突然間,郭衝口中含混的吐出了這幾個字來。
本已經有些不耐煩的郭旭驚喜的看著郭衝,心中快要炸裂開來。篡位和傳位是兩碼事,雖然看起來並無區彆,最終都是自己當上皇帝。但一個是名正言順,合法繼承;一個是名不正言不順篡奪謀逆,區彆天差地彆。皇位的合法性是坐穩皇位的基礎,皇位不合法,便意味著彆人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起兵爭奪,而且理由正當。民心的臣服也需要一個合法的資格。否則百姓也不肯認同。這個道理郭旭清楚的很。現在郭衝同意傳位了,這便意味著大事已成了。
“太好了,太好了。皇上聖明啊,此乃百姓之福,社稷之福啊。淮王啊,你可莫要辜負皇上的一片心,要好好的當好大周的家的。皇上傳位之後,當尊為太上皇,每日侍奉,好生孝敬。遇事當詢問太上皇的意見,知道麼?”呂中天高興的叫道。
“是啊,是啊,皇上真是聖明的很,臣等越發覺得皇上高山仰止,萬人敬仰。倘若不是……不是……皇上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臣等真希望皇上永遠不退位啊。”吳春來也跟著說道,還撩起袖子擦了擦毫無眼淚的眼角,表達自己的哀傷之情。
郭旭興奮的搓著手,說不出話來。
“快快,快準備紙墨,老臣親自為皇上擬旨,皇上隻需蓋上印璽,召集群臣宣布此事即可。”呂中天連聲說道。
趙元康輕車熟路很快找到
了筆墨紙張,開始忙活起來。
“你們……也不用……假惺惺的作戲。”郭衝嘶啞著喉嚨艱難說話道:“朕要傳位……卻也要你們答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郭旭呂中天等忙道。
“郭旭……你說你已然殺了……太子是麼?”郭衝盯著郭旭問道。
郭旭躊躇不答,不久前他已經得意的將此事告訴了郭衝,便是要讓郭衝痛苦難過。現在也無從抵賴了。
“……你既然已經殺了郭冕,便不要再造殺孽了。你要當皇上……朕傳位於你便是。但是……你必須保證不在亂殺其他人。你要保證……太後……皇後……容妃……等人的安全,你必須保證不會對她們下毒手,朕……才會傳位於你。”郭衝艱難說道。
“什麼?”郭旭傻了眼了。
呂中天狠狠的瞪了郭旭一眼,轉頭沉聲道:“皇上,此事好辦,淮王殿下自然不會對她們不利的,禍不及後宮之人。這一點,老臣也是能保證的。皇上放心傳旨便是。”
吳春來在旁心中暗讚:呂相果然是機智,說起謊來眼都不眨一下,那些人早已命喪黃泉了,呂相還振振有詞的保證她們安全。
“對對對,兒臣保證不會動她們……一根汗毛。”郭旭忙道。
郭衝呼嚕嚕的喘息著,想說話卻很艱難,隻抬著手打著手勢。
“皇上這是……?”吳春來疑惑的道。
“皇上……這是要我們去請太後皇後和容妃她們來。”趙元康低聲道。在郭衝身邊多年,趙元康自然也明白許多郭衝的肢體語言。況且以皇上的精明和多疑,又怎會那麼容易會被糊弄過去。
此言一出,呂中天等人麵麵相覷。呂中天正欲想辦法分說一番,郭旭卻不願再虛與委蛇了,冷聲道:“父皇,事到如今,你還要這般便無意味了。兒臣老實告訴你吧。皇後和容妃都死了,適才兒臣帶人去了後宮一趟,她們都被兒臣殺了。太後也死了,不過不是兒臣殺的,是她自己嚇死了。今日之事已然如此,父皇你又何必還要戀棧不去,計較這麼多?兒臣把話撂明了說,你傳位也得傳,不傳位也得傳,這由不得您了。可莫逼著兒臣對父皇不敬。”
呂中天阻止不及,被郭旭將一切都說了出來。郭衝臉色大變,喉頭喔喔有聲,身子猛烈的顫抖著。突然間,爆發出幾聲劇烈的咳嗽。口中噴出大團的血塊,就好像心肺片片碎裂之後被咳出來一般。但那其實是一直淤堵在胸腑之間的淤血。
淤血噴出之後,噴出的殷紅的肺血,就像是堵塞了的堤壩被掘開之後,這肺血本是被淤血血塊堵在嗓子口,一直不得宣泄。此刻崩潰之後一發不可收拾,伴隨著郭衝的咳嗽聲,鮮血四濺,又多又急。
麵前站著的幾人躲閃不及,被熱烘烘的血濺了一頭一臉一身。呂中天忙伸袖子擦拭臉上的血跡,卻讓自己一張清俊的臉變得血跡模糊,恐怖的像是魔鬼一般。
“逆子奸臣,人人得而誅之。要朕傳位,癡心妄想!我大周出此逆子賊臣,朕無顏見列祖列宗,朕無顏見天下人。朕好恨啊,我大周……我大周……要亡了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