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覺確實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周圍氣氛也陡然變得緊張了起來。林覺慢慢的將手中的乾糧塞進紙包裡,包裹好塞入身前的一個小口袋裡,這才沉聲開口說話。
“韓將軍,楊樞密在接到我的警報之後卻當做耳旁風,以至於讓你們有今日之敗。你認為,以楊樞密的能力,他為何出此昏招呢?以楊樞密之能,他不該如此才是。這當中究竟是何種緣故,韓將軍可有思索過?”林覺沉聲問道。
韓剛沉默片刻,開口道:“恕我直言,楊樞密之所以不信你們的警告,怕還是擔心……你們彆有居心。畢竟……畢竟你們在伏牛山造反,跟朝廷為敵,你們的話,豈能輕易聽信?”
林覺點頭道:“韓將軍算是說了大實話,楊俊不肯信我,恐原因就在於此。但這也說明了一件事,楊俊就算不肯信我,也不該無視我的警告,畢竟這乾係到大軍的安危。所以,這件事從骨子裡來思索,實際上不是他肯不肯信我的問題,而是他過於自信,過於輕敵之故。作為一名領軍主帥,一切消息都要細細甄彆,不能草率大意。更不能以個人的好惡來判斷。你說是也不是?”
韓剛皺眉想了想道:“理是這個理,但是……你們是朝廷的敵人,教楊樞密信你們的話,怕是有些強人所難。”
林覺微笑道:“韓將軍可知我和梁王父子反出京城的原委麼?可知其內中情形?”
韓剛緩緩搖頭道:“韓某隻是邊鎮守將,職責便是為大周守衛邊鎮,至於朝中之事,韓某概不多問,也不想參與。韓某隻知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做好我分內之事……”
林覺哈哈笑道:“好一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那麼我想問問韓將軍,你口中所言的君,是指的先皇呢,還是郭旭呢?”
韓剛皺眉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覺冷笑道:“恕我愚鈍,我的理解是,先
皇在位時你是忠於先皇的,是也不是?”
韓剛沉聲道:“那是自然。”
林覺沉聲道:“那就是了,先皇在世你是忠於他的臣子,那麼當你忠於的皇上被人殺死,被人篡奪皇位之後,你這個忠於他的臣子為何不為先皇報仇呢?不為先皇報仇倒也罷了,反而向殺害先皇的逆賊稱臣效忠,這算什麼?這豈非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麼?當然,你這麼做也無可厚非,畢竟在你的位置上沒有過多的選擇。但請你以後不要將忠君這樣的言辭掛在嘴邊上,因為你根本沒做到忠君之事,你隻是一個隨波逐流明哲保身沒有絲毫自己的見地的普通將領罷了。千萬莫要拿忠君這樣的事來往自己臉上貼。忠君是要有行動的,而不是說幾句空話。”
林覺的話已經相當的不客氣了。這樣的話其實已經等於是大巴掌往韓剛的臉上糊上去了。不過林覺的邏輯看似無懈可擊,但其實帶有悖論,有些道德綁架的意味。
韓剛皺眉呆愣片刻,也很快咂摸出林覺話中的語病。
“林大人,當今皇上是皇上的子嗣,韓某效忠的是郭氏皇族,這沒有什麼值得指責吧。天下人也都懂這個道理。至於皇族內部發生了什麼,這也不是我們這些臣子該關心的事。你這般指責我,似乎不太公平。況且到底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你說的那些話,我怎敢相信便是真話?”
林覺嗬嗬而笑道:“這便是可悲之處了,就像今日的事情一樣,我明明告訴你們事實,可是你們就是不肯相信,事後又來捶胸頓足。我將那日京城中發生的事情公告天下,經過寫的清清楚楚,你韓大人也必是知曉的,但是你們卻死活不信,這叫我如何是好?有的人是裝睡,所以叫不醒,因為他們心裡明白所有的事,隻是不肯站出來,他們在乎的不是真相,而是自己的利益。有的人則是明明清醒著,卻昏沉沉的如同死人,對發生的一切事情都選擇不信。渾渾噩噩,猶如行屍。楊俊是前一種人,你韓將軍應該是屬於第二種人。”
韓剛赫然起身怒道:“林大人,你雖然救了我們的性命,韓某也感念你們的救命之恩,但你卻不能當麵辱我。我韓某行得正坐得直,這一輩子為大周出生入死,雖無功勞也有苦勞,受不得你們這樣的人的詆毀。倘若林大人要是繼續說這樣的話,韓某可不能忍受了。”
孫大勇厲聲喝道:“怎地?韓將軍莫非要跟我們動手?我們能救你們,殺你們也易如反掌。我家大人跟你講道理是抬舉你,你想犯渾,得問問老子答應不答應。”
韓剛身旁幾名將領聞言紛紛起身,抽出腰間的兵刃。孫大勇等衛士也紛紛拔刀,場麵突然間變得緊張起來。
林覺擺手道:“孫大勇,收起兵刃,這是做什麼。”
孫大勇訕訕收起兵刃,一乾護衛也將兵刃收起,那邊廂韓剛身邊的幾人也將兵刃收起。林覺注意到韓剛身邊一名年輕將領適才並沒有衝動的抽出兵刃對峙,不覺多看了他一眼。那人眉頭緊皺,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