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最器重的兒子韓宗澤,平日談到領軍作戰時,嘴巴裡冒出的之乎者也,各種戰例簡直如數家珍,口綻蓮花滔滔不絕頭頭是道。自己本以為自己這個兒子滿腹兵書,前途不可限量。將來青出於藍勝於藍,比自己成就更大。但誰能想到,一次簡單的守城之戰,兩萬守軍對三萬攻城之敵,便是手下任何一名將領去守城,也不至於堅持不到一個時辰便被攻克。更氣惱的是,韓宗澤愚蠢到在城破之後還自不量力要奪回,還將自己置於險境,被對手活捉。這簡直太可笑,太愚蠢了。
當對方攻城兵馬將韓宗澤綁在旗杆上高高挑起在半空中的時候,韓德遂便認出了那是他那個愚蠢的讓自己丟臉的紙上談兵誇誇其談的兒子。所以他原本輕鬆的臉
上才顯得憤怒而陰沉。
韓宗澤被綁在旗杆上,像是一隻黏在蛛網上的蒼蠅,四肢不斷的揮舞著,大聲的呼救掙紮著。
“韓德遂,瞧瞧這是誰?這是的愛子韓宗澤。你若想救他,便出來談一談。我們有個建議,你若是能答應,便放了你的兒子活命。不然,你兒子怕是要沒命。”城下方陣內,有人高聲喊叫道。
韓宗澤既然是韓德遂的愛子,那麼這個棋子自然是要利用一下。所謂的談一談之類的話,其實不過是個借口罷了。真正的目的還是讓對方投鼠忌器不敢放箭,在喊話的當口,攻城方陣已經又向城下推進了五十步,早已進入了城頭箭支的打擊範圍。但是因為有旗杆上的韓宗澤在,城頭守軍都沒敢放箭。那可是韓大王的兒子啊。
城樓垛口旁,韓德遂臉上的肌肉顫抖著,牙齒咬得咯咯響。他看出了對方是吃準了自己會猶豫,所以利用韓宗澤當擋箭牌,利用己方的猶豫往前推進。弓箭的最佳打擊範圍和距離就在百步到城下這段距離,對方抵達城牆下方後反而是弓箭的死角,對方便避免了被箭雨射殺的最危險的攻城階段,這對他們是大大有利的。他們吃準了這一點。
“傳我命令……放箭!”韓德遂冷聲喝道。
“大人,不可啊。宗澤將軍在他們手上,箭支不長眼睛,這亂箭射下,萬一傷了宗澤將軍,那可如何是好?”一旁的將領忙叫道。
“是啊,爹爹,五弟在他們手裡啊。”韓德遂的二兒子韓宗昌也急忙進言道。
韓德遂麵色鐵青,伸出手來冷聲喝道:“拿弓來。”
“這……”韓宗昌猶豫了一下,韓德遂厲聲喝道:“拿來!”
韓宗昌忙將手中弓箭遞過去,韓德遂接過弓來,彎弓搭箭對準了城下那旗杆上正大呼求救的韓宗澤的身體,臉上肌肉抽搐抖動著,口中低聲道:“宗澤,莫怪爹爹。國事為重,爹爹不得不犧牲你了。爹爹不可能因為你而和敵人妥協,也不可能因為你受他們脅迫。怪隻怪,你自己太不小心,怎可為人所擒?你若怪爹爹心狠,爹爹也沒法子了。”
說著話,韓德遂彎弓如滿月,手一鬆,一隻羽箭宛如流星一般激射而出。在城頭眾將的驚呼聲中,那支箭正中韓宗澤的胸口,貫穿而入。雖然相隔百步,但似乎都能聽到那弓箭破入血肉的恐怖聲音,似乎都能看到韓宗澤胸口迸出的血花來。韓宗澤的身子隨著這箭支的貫穿猛然抖動了一下,不可思議的抬頭向著城頭方向看來。即便遠隔百步,但那目光卻宛如利劍一般穿透黑夜的混沌,落在城頭眾人的身上,讓人不寒而栗。下一刻,韓宗澤大吼一聲,頭顱和手腳垂下,像個旗杆上的稻草人一般再也沒有任何的動作了。
“放箭!”韓德遂老淚縱橫,大聲吼叫道。,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