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還沒老到那個地步。”
他就不懂她做什麼好好的說話突然偏要帶刺,又沒人招惹她。
隻是陽光下,那雙深色眸子也因為其中閃爍的挑釁亮晶晶的,他看了也不太上火,不顧旁邊王檬見了鬼似的表情,他慢吞吞、看似好脾氣地嗤笑了聲。
“知道我不喜歡海鮮還給我做海鮮粥?”
“……”
不提這茬還好,這什麼絕世小渣男初期破殼版。
謝雲深呼吸一口氣:“什麼給你做,我是自己想吃了順手給你送了份……又沒逼你吃。”
她說著,要伸手去搶他手裡那個熟悉的牛皮紙袋,陸鸞似早就料到她有這麼一下,眼疾手快往旁邊側了側身子,淡道:“碗還沒洗,搶什麼。”
謝雲微微眯起眼,她還真是這會兒電光火石地想吵架了才想起來他說過不愛吃海鮮這茬,虧得她今早還一臉得意同他講什麼她煮的粥裡料滿滿,誠意也滿滿……
真的丟人。
想到這,她麵頰都微泛血色,忍不住地去瞥了眼他手裡的紙袋,心想他若是準備把一口未動的粥帶回家倒進下水道,保全她的顏麵,那她確實不該去搶。
那才叫真的給臉不要臉。
她看了他幾眼,猶豫地縮回手。
陸鸞看她一臉糾結,就知道她又想岔了,乾脆把碗往她手裡一塞,用微譏誚的語氣說:“你這麼想自己洗,就拿去。”
牛皮紙袋被掛在謝雲手裡,那輕飄飄的重量告訴她,紙袋裡麵應該是隻剩個空碗無誤。
“……倒學校廁所了?”她脫口問出。
“謝小姐,”陸鸞麵無表情地回答,“我不是那種可以隨意浪費糧食也不心疼的人。”
“……”
哦。
好像也是。
看來李子巷這種被譽為“城市傷疤”,有錢人聽了都下意識要皺眉的地方……也不是完全不能給青少年良好的思想品德教育。
“都吃了?”她問。
“吃了。”
“好吃嗎?”她非要得寸進尺。
“還行。”
好在他答得很快,謝雲滿意了。
不再搭理陸鸞,她抬手拍了拍麵前小姑娘的頭,衝她笑了笑:“晚上見,我帶蛋糕做伴手禮可以嗎?”
還沉浸在圍觀了一場氣氛難以言喻的大戲中的小姑娘乖乖點點頭,心想,她今兒聽陸小爺好聲好氣同人講話的份額,比去年加起來一年還多。(……)
*
送走了中學生們,謝雲轉身回了醫院。
大媽們的戰鬥力很強,下午一點多的時候,存貨已經賣得差不多,醉仙樓的員工們發來喜報,並用手機給謝雲照了照清空大半的冰箱。
該丟的丟,該賣的賣,大家都有一種大掃除過後的神清氣爽。
一陣忙亂後好不容易歇下來了,謝雲終於能夠坐下來打開微信,看了眼,有七八個來自許湛的語音申請未接聽提示。
她直接無視,翻翻微信在本市最好的私房蛋糕那兒定了個蛋糕,荔枝蔓越莓口味的,當季水果做的蛋糕才好。
然後她還絞儘腦汁想該帶點什麼。
想來想去忽然品出一點不對,她又給陸鸞發信息。
―雲雲雲:你同軟妹還有她哥講了謝三叔的事嗎?
此時下午一點多,陸鸞回到家剛睡下,睡得迷迷糊糊被微信提示吵醒,掙紮著掀起手機屏幕看了一眼,正想發火。
然後發現對方並不是他能夠發火的對象。
他長籲出一口氣,扔了手機,不回……反正上午她也不是立刻回他的信息啊,他憑什麼?
扔了手機翻個身。
三秒後。
翻回來,把扔開的手機抓了回來。
―。:說了。
―。:又怎麼?
―雲雲雲:沒有啊,就是忽然要到軟妹家吃飯了,關係突飛猛進對不對?
―。:?哪裡突飛猛進?
―雲雲雲:突然可以拜訪彆人家、並留下吃飯的關係,我還定了蛋糕,我們甚至可以一起切個蛋糕。
―雲雲雲:如果這樣來往之後又被人家知道還有事拜托他們,會很尷尬……畢竟並不是因為這種“有事拜托”的原因才有意接近他們。
陸鸞看著她發了兩長串長篇大論,打了個嗬欠,他困得要死,實在是沒心情陪她打字,乾脆掛了個語音過去。
謝雲接起來,就聽見那邊帶著睡意的人嗓音沙啞,懶懶地問:“你這麼在意這種事做什麼?”
“我不太能接受出於目的的交友。”
“嗯?”
“撒謊的人,吞一千根針。”
這邊,原本閉著眼的年輕人聞言稍微睜開眼,清醒了些,看了眼手機屏幕,心想這女人說話怎麼陰森森的,有毛病?
“那你是為了什麼去?”陸鸞隨意扯開話題,“難道冰凍海鮮做的火鍋還能入你的眼?”
“不為什麼,你講話少陰陽怪氣。”謝雲往長椅的靠背上靠了靠,看著護士拿著本子進病房登記謝國平下午的身體數據,聲音四平八穩,“她邀請我了,我就去。”
電話那邊輕笑一聲:“原來誰都可以邀請得動謝大小姐?”
“當然不是。”
“那是什麼?”
“哦,軟妹和阿龍不是你的朋友嗎?”
“……”
下午。
陸鸞的英語考試又他媽一塌糊塗,聽力都放了一半他才反應過來已經開始考試,而不是在放什麼廣播測試。
連續拉閘兩科考試,徹底認命走向班主任辦公室自首的時候,陸小爺總結了一個經驗教訓:女人真的會影響拔劍的速度,古人誠不欺我。
然後出了辦公室,頂著耳朵裡因班主任咆哮而來的耳鳴,他轉身去學校的麵包房買了個奶酪包,又去菜市場買了兩斤新鮮蛤蜊。
―。:涼拌蛤蜊吃過嗎?
―雲雲雲:新鮮蛤蜊?
―。:嗯。
―雲雲雲:沒有。
―。:什麼時候來,到巷口叫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