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人(2 / 2)

“我又……”

我又沒談過戀愛,邁出第一步總是很難,上一次邁出去(指洗手間隔間意外親吻)還是因為外麵有人舉著菜刀,你總得讓我想想。

這話到了嘴邊,謝雲自己都意識到太傻逼了直接吞了回去,話轉了個彎:“你這和拿槍頂著我的腦袋讓我選有什麼區彆?”

比菜刀更恐怖的當然隻有這個。

陸鸞被她神奇的比喻驚到了,想了想笑問:“我同你表白,讓你難受得等同於逼你去死?”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就彆放這種屁。”

“那是什麼?”

“我就是沒想明白……”

“你想明白了。”陸小阿弟又沒了耐心,冷著臉說,“你再想十年也不會同我在一起,你一點那個意思都沒有,把我當小孩,開心時候照顧一下,不開心的時候就放到一邊。”

他解了安全帶,謝雲卻覺得他簡直是把安全帶套過來勒在她的脖子上,她窒息地看著他的動作,腦子裡亂成一團。

急。

急到大腦都空了,她就簡單地發出一聲單音,這時候陸鸞已經摔門下車了,她正感覺到一陣絕望,鼻子一酸……

這時候,副駕駛的門又打開了。

心一瞬間要活了,她轉過頭,就看見一米八幾的年輕人撐著車頂,微微彎下腰,麵無表情地垂臉望著她:“衣服還給我。”

謝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還穿著人家的衣服呢,他得要回去――

並不是外麵有多冷。

就跟他以前套路她,非要把校服塞給她洗,讓她帶回家,這樣好創造兩人第二次見麵的機會似的……

這次,他就是要斷了以後兩人見麵的機會。

其實可能嗎?

不可能。

江市就這麼大,今晚他們不也遇見了嗎?

他就是故意要氣她的,告訴她,他是個做事有始有終的人……

不不不,他不是人。

在麵前年輕人冰冷的目光注視中,她剛剛活過來的心又死了,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就這樣了,明明是她在拒絕彆人的表白,她卻難過得像是要死了,活不成了。

眼眶酸的很,眼淚在淚腺邊緣打轉,她就使勁兒眨眼不讓它滴落下來,眼裡充滿了紅血絲,還好她喝了酒,眼紅也不算突兀。

……她不知道自己的鼻尖也紅了。

整個人包在白色的衛衣裡,憋著一口氣憋的臉通紅,和如今外頭傳聞殺伐果決,搞了謝國昌又搞許湛,震驚湛江市的謝大小姐並不一樣――

沒有男人受得了看見她這樣的。

陸鸞搭在車頂的指尖動了動,謝雲的角度看不見他指尖摁在車上,指尖因為過於用力泛了白。

可是他卻狠下心沒有說一句多餘的話。

直到坐在副駕駛的女人,解了安全帶,飛快地把還帶著自己體溫的衛衣脫下來,一股腦塞進他懷裡――

衣服上已經沾染上了屬於她身上特有的玫瑰氣息,很淡,就像是真正盛開在夜裡的玫瑰,猛地一下聞到了,然後在想要去追尋的時候,那氣息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那隻是年輕人腦內一瞬間的幻覺。

比沙漠裡的海市蜃樓更折磨人。

她力道很大,推得他抱住衣服的時候,甚至被她推搡得往後退了一步。

“給你吧!”

她重重摔上門,通紅的眼瞪著他,像是在看幾輩子的仇人。

“你沒說錯,我確實是把你當小學生的,陸鸞。”

……

“我想象中未來的男朋友高大威猛,起碼八塊腹肌,會騎機車會打架,能把許湛摁在地上摩擦,至少也該跟上次去東桐街找他討債然後乾了一架那人一個級彆。”

……

“還要有錢,勞斯萊斯我舍不得買,但是我想坐。”

……

“這輛破瑪莎還撿的許湛不要的二手貨,我想要男朋友送的阿斯頓馬丁,實在不行陸家三少同款Aventador也還不錯,隻要是男朋友送的就很香。”

……

“你還在讀書,那雙手除了一支筆什麼都握不起來。”

……

“所以完全沒想依靠你的,畢竟你一點也沒給到我安全感,我老爸從出殯到下葬也就是隨便帶上你給你賺點零用錢,看見我身後帶著的保安了嗎,一大排!比你班裡的人還多!就怕你舉把傘都舉不好!”

……

“下雨天好好的被窩不睡因為你一個電話跑到破修理廠和你擠一張床,陪你睡了一覺,確實也因為把你當小學生呢,和小學生睡一覺怎麼了,你這發育不全的能把我怎麼樣,沒有一點風險的,隨隨便便!”

……

“初吻不在乞力馬紮羅山頂也不在北歐極光下,就在夜色洗手間隔間發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對象也就是個小屁孩,算個屁的初吻,那玩意兒還好好的留著給我未來男朋友啊!”

……

“十八歲算個屁成年,小崽子,毛都沒長全!”

謝雲越說越大聲,說到後麵完全就是吼了,一吼表情就沒控製住,她抬起手抹了把臉上的水珠,罵了句臟話,然後深深地望了眼抱著衣服錯愕站在原地的年輕人。

這時候她收拾好了自己的聲音和情緒。

嗓音帶著一絲絲的沙啞,但是從容又淡定――

她是謝大小姐,乾啥啥不行,躺贏第一名的江市最大女包租婆,她連許湛都敢打,她怕什麼?

世界都在她腳下。

“你也不虧,你要是舔狗,也算是世界上最成功的舔狗了,下次再有人跟你炫耀‘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你記得打下他們的臉,畢竟你也算應有儘有,最後還他媽全身而退,渣男都沒你利索。”

最後一個句子,用的是平靜的句號作為結尾。

說完了,謝雲轉身,高跟鞋下能冒火似的衝進了電梯間。

等陸鸞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用把按鍵戳爆的力道,瘋狂地按上了電梯間的鎖門鍵――

就像後麵有鬼在追。

她乘著電梯,踩著高跟鞋,穿著單薄的小短裙,上樓,卸妝,洗澡,倒頭呼呼大睡,甚至還打鼾。

然後今晚失眠的那個人,顯然不是謝雲。

這比想象中的結局好像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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