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狗(1 / 2)

焚城 大象向著夕陽奔跑 10849 字 9個月前

許湛看陸鸞那表情就知道他不願意進行所謂分享食物, 要不是他不沒那本事,現在這位傳說中的高中生可能很想舉著掃帚,將他從謝大小姐的家裡趕走。

知道陸鸞不高興, 他就高興了。

一早上的悶氣這才有了一點緩過來的空間, 他往沙發上一坐, 其實一點也不餓, 還是點點頭說:“也行,吃了早餐再走。”

謝雲轉身進廚房煮剩下的餛飩, 陸鸞跟著進去了。

就站在她身後眼巴巴地望著, 在她把半盤餛飩都放下鍋時,他在心裡罵了她一萬遍“渣女”。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血淋淋,以至於謝雲想無視都很難,身後是沸騰的鍋,她轉身望著身後的高中生:“還不回去上課嗎?你們學校是真的不夠嚴, 我高中在江市一高,早讀鈴一響, 學校大門就鎖起來了, 不讓出不讓進,遲到的人隻能打電話通知班主任到大門口領人。”

陸鸞沒吭聲。

他們學校也鎖大門沒錯啊,有什麼關係,反正他都是翻牆出來的。

他想了下, 要是今天一整天都在做無用功,可能不太行,哪怕回學校也影響學習效率,所以有些問題現在得就地解決下。

“你知道我早上幾點起床去市場買新鮮的食材嗎?”高中生低著頭、垂著眼, 顯得特彆沉悶,“就為了給你做個新鮮的早餐。”

他也沒故意賣可憐, 畢竟那張臉就沒長可憐人的模樣,在李子巷苟活時候都沒人覺得陸小爺可憐過。

他就麵無表情往那一站,嗓音低沉微沙啞,帶著一點無奈,基本就沒有哪個人扛得住了……

長得好看的人本來就帶著天生的優勢,不然李子巷的那些阿鞍⑵牌臼裁湊餉聰不墩飧齷安歡嗟哪昵崛耍

謝雲也是人。是女人。

所以她一瞬間,真的開始反思自己的解決方式是否確實有點簡單粗暴?

“阿鸞,我知道你討厭許湛,不願意同他分享食物,”謝雲說,“我完全理解。”

“你不理解。”

“我理解。”

“你理解現在就不會用這種同幼稚園小班的三歲小孩說話的語氣哄我。”

“你還知道我在哄你?”

“嗯。”

“那你讓哄不?”

“不讓。”

“……”

你阿媽的。

麵對油鹽不進的小崽子,謝雲頭疼的要死。

“人生的大道理本來就是從三歲講起的,難到三歲的時候學習不要隨地亂扔垃圾,長大了以後這個規則就變了嗎?”幸好她很懂得詭辯,“我希望你同許湛講和,是因為你是學生,而他……這些年乾的不三不四的事情不少,你都不知道他還乾過哪些勾當!之前還潑你家油漆呢不是嗎?這次是因為一點遷怒便砸了你家,下次呢?”

許湛可不是遷怒,他這是“冤有頭、債有主”。

要不他怎麼沒順手把王井龍的家裡也給砸了呢?

但是陸鸞不會幫他解釋,他就垂眼盯著謝雲,一副“繼續啊我就等著聽你還放什麼屁”的叛逆樣子,其實表情挺陰沉,但是看在謝雲這對陸小爺的震懾力一無所知的女人眼裡,就挺可愛。

讓人有種想要給他摸摸頭的衝動。

“你也是見過許湛打架的人,不知道他是個瘋子?彆看他現在西裝革履、人模狗樣的,他高中那會兒在學校裡就稱王稱霸……你想想,你們學校現在應該也有那種人吧?打架特彆厲害的,一個眼神周圍的人彈開十米那種?”

……有啊。

我。

陸鸞被她問得想發笑。

謝雲見他露出個有點不屑的叛逆目光,在心裡歎了口氣,心想這孩子看著長得比女孩子還精致麼,脾氣到還是直男脾氣,不服輸得很……

校園扛把子啊,誰不怕?

真站在麵前還不是得鞠躬喊“大佬”?

想了想,她改走懷柔路線,拉扯了下他的校服袖子,“嗯”了一聲,用鼻腔深處哼出來的哼哼,帶著一點點疑問,聽著難得有點柔軟。

陸鸞眼看著好像是無動於衷、穩如泰山,實際上他眼睫毛顫了下,垂眼望向牽著他校服袖子的手――

兩個藍白色的校服外套疊在一起,現在他們穿的是同款……

眼前的女人氣質成熟但是臉絕不顯老,穿高中校服一點不違和,反而像是情侶裝。

這招比“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有用些,眼瞧著高中生目光柔和下來一些……

渣女,果然就是好啊。

說話好聽,又會哄人,哄不動了就牽著袖子搖一搖,搖得現在陸家嫡出小少爺就想打電話給爸爸買勞斯萊斯娶媳婦兒……

渣女除了渣,什麼都好。

見他神情鬆動,謝雲再接再厲:“阿鸞,陸小阿弟,我是真的擔心你,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你明年要高考了,萬一他記仇,找人給你手擰了怎麼辦?報警最多關個幾天,賠點醫藥費,耽誤你考試卻是終身大事。”

她思維很發散,將許湛想得很卑鄙。

……當然不是故意的,畢竟那是她從小帶大的弟弟呢!

但同時也就是這點“下意識潑臟水”取悅到了陸鸞,他看了眼鍋裡飄起來的餛飩們,心想,這就當做是湛狗的斷頭飯好了。

所以他抬手,大方隻指指鍋:“開了,再煮要散了。”

木已成舟的最後時間,他知道阻止不了,乾脆給自己撈個深明大義的形象。

少吃幾年米怎麼了,反正他就是比許湛懂事,長了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他甚至替許湛把餛飩端出去了,放男人麵前,看了看時間第一節課還沒下課,他半路回去還得耽誤老班講課抽空罵他……乾脆不著急回去了,找了沙發一屁股坐下,手支著下巴,歪著腦袋看許湛吃他包的餛飩。

越想越覺得這事他媽特彆滑稽。

誰都知道陸小爺和湛哥前兩天在東桐街戰了個你死我活,兩人都快水活不容了,路人都不敢把他們兩的名字放在一個句子裡提,生怕句子裡殺氣太重割著嘴。

但是有這麼個勇敢的女人,卻敢把他們放進一個家、一扇門、一個沙發,許湛用來吃餛飩的碗都是今早陸鸞用完隨手洗乾淨的那個……

外麵的人要是知道這種事,可能都想伸腦袋看看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

許湛耐著性子撇湯上的油花:“陷都漏出來幾個,你手藝不太行,”

陸鸞都懶得張口讓他不吃就吐出來少嘰嘰歪歪畢竟喂馬桶都比喂你強,他坐姿都沒變。

“許湛,用不著我提醒你,你有女朋友這件事吧?”

瞥了眼廚房裡洗鍋的女人,傳說中的高中生不演戲了,眼神懶洋洋的,威壓肆意鋪張開來衝著不遠處男人直撲而去。

“女朋友還不止一個,吃著碗裡的,還惦記鍋裡的,虧你還擺著一副捉奸的臉不請自來,你臉皮怎麼這麼厚啊?”

被提問的男人沒多大反應。

“謝雲是我姐,”男人說,“你再嫉妒,我們也有這層關係在。”

“哪層?誰承認?法律?民間?瓜田裡的猹?”陸鸞笑出聲,“那女人就愛聽所有人喊她姐,收的小阿弟都不知道排到幾百號……”

“哦,那你是第幾百號?”

“我是住進她家裡那一號。”

“……陸鸞,你彆得意。”

“沒得意,就是想同你講一聲謝謝,沒有許哥找人搞我家裡,我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看著她家裡的沙發是什麼顏色。”陸鸞抱著手臂往後靠了靠,“餛飩好吃嗎?”

許湛聽出他這話裡充滿了遺憾,似乎是很後悔包的時候沒留點出來往裡加點耗子藥……

他笑了笑,成熟又冷靜道:“好吃。”

……

謝雲走出廚房的時候,就撞見兩人如此和諧,一個撐著下巴坐在那問“餛飩好吃嗎”,另一個禮貌又、總算有個成年人樣地回答“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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