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皇後與白雪公主(1 / 2)

焚城 大象向著夕陽奔跑 11714 字 8個月前

謝雲離開法院的時候遇見了謝珊, 剛才還趾高氣昂的年輕姑娘此時已經要崩潰了,拎著他們請來那所謂王牌律師的領子,崩潰咆哮:“你不是說這事兒沒多大!你不是說勝率很高的嗎!現在是什麼情況, 你說話啊!”

“我早就和您說過, 打官司最忌諱當事人連自己的辯護律師都隱瞞……您父親當初也沒告訴我他還有見死不救、耽誤救援這茬!您要是還不理解我這麼解釋, 就像開車撞了人和撞人之後還逃逸了那能相提並論嗎?”

謝珊聽了那話, 滿腔的怒火瞬間就像被冰水澆滅,滾燙冒油的辣椒一下子變成了霜打的茄子, 那高人一等的光都從她眼裡熄滅了。

“我爸沒了, 我和我媽怎麼辦,酒樓生意不好,家裡的事務我也從來沒有接觸過……湛哥他會幫我們嗎,我看未必。”

她失魂落魄後退幾步。

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的,剛才庭審沒結束, 達叔出現沒多久許湛就出去了……後來聽說他接到一個電話,也不知道電話裡說了什麼事, 他就真的再也沒回來過。

若是把他們家放在心上, 怎麼可能會被一通電話就輕易叫走呢?

謝珊越想越絕望。

平心而論,謝家這位表小姐長得倒是不難看的,畢竟這世界上隻有懶女人,沒有醜女人, 一身的奢侈品成衣畢竟還是專業服裝設計師的作品與審美,認真打扮起來,能醜到哪去?

眼下她雙眼通紅,一滴眼淚掛在眼睫毛上要掉不掉的, 這麼看著倒是還有那麼點我見猶憐的意思。

至少他們那律師就有了些惻隱之心,他歎了口氣, 惋惜地望著謝珊,說:“謝小姐……”

謝雲就是在這時候,突兀且沒禮貌地發出了牙疼的聲音。

謝大小姐這人一直有點任性,她從小就挺霸道的,自己的東西哪怕並不是特彆喜歡,但除非主動讓出去,彆人不吭聲拿了她就覺得特彆討厭。

她霸道到不講道理,三觀不正,充滿了包豬婆、暴發戶的自私風範,比如對於“謝小姐”這個稱呼――

平日裡手底下的馬仔和小弟弟、小妹妹們叫著她也沒覺得有什麼特殊,如今彆人用來叫謝珊了,她就覺得……

不太行。

她這聲響吸引了走廊上兩人的注意,等雙雙轉過頭來,謝雲看見謝珊眼裡那火光“噌”一下又點燃了!

“謝雲!都是你!”下一秒,就如同發狂的母獅子,她踩著高跟鞋衝她這邊奔過來!

謝雲就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沒動。

果不其然,當謝珊裹著她那不在精致高貴的香水味撲倒她的麵前,那伸出來的手還沒碰到謝雲一根頭發,下一秒,她便被人順手摁在了旁邊雪白的牆上!

動手的人是陸鸞。

不是謝雲身後帶著的其他馬仔光吃飯不乾活,主要是他們都沒陸鸞快……剛才都忙著看戲呢,看耍猴似的看著謝家的“表小姐”做戲。

所以對此毫無興趣,時時刻刻能把注意力放在謝雲身上,第一時間做出反應的,也隻有一個陸鸞而已。

此時此刻,年輕人顯然是把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寫在臉上,麵無表情地反手扣著謝珊的胳膊將她麵朝牆壁懟上麵了,垂著眼,一聲不吭。

謝珊憤怒的嚎叫聲中,正牌謝大小姐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沒想到他在學校甕聲甕氣的還要被彆的小朋友欺負(大概),身手還是不錯的。

“放開我!放開我!這是什麼地方,你們也敢對我動手動腳!光天化日殺人嗎,有沒有王法了――來人呐!殺人了!”

謝珊扯著嗓子,哪有之前一點兒風範,陸鸞被她叫得煩了,用力頂了下壓在她背上的手肘,“彆動,彆叫。”

言簡意賅。

謝珊還指著謝雲的名字罵。

後者繞到側麵,仗著她被陸鸞壓著完全動彈不得,湊近了微微眯起眼觀察她一會兒,抱著手臂淡淡喊了聲:“姍姍。”

女人帶著一絲絲沙啞的嗓音緩緩響起,不高,卻意外地能壓過謝珊的狂叫。

“絕望嗎?絕望吧?是不是覺得沒了阿爸,天都要塌下來了呀?自己什麼也不會,畢竟當了小半輩子的千金大小姐啊,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如今擺在自己麵前的卻是一堆爛攤子,不收拾好,可能就要變喪門狗了。”

她笑了笑。

那笑意未達眼底。

“阿姐懂你,我怎麼可能不懂你呢,幾個月前,坐在阿爸的靈棚裡,我同你一樣絕望的。”

是和謝珊一樣絕望沒錯,幾個月前,她也才剛剛回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日子沒過幾天,屁都不懂,突然天就塌了。

當時擺在她麵前的就兩個選擇――

要麼像謝珊一樣哭到絕望然後自暴自棄任由擺布,利索當然地成為他人眼中的金絲雀,法治社會了,住在黃金鑄造的鳥籠裡,其實也不會怎麼樣的,隻是沒有尊嚴而已;

要麼自己咬著牙爬起來,不會就學,學不會就硬上,再差還能有多差啊,都他媽觸底了,剩下的反不反彈,就那回事。

她選了後麵那條路而已,安葬謝國平,重振醉仙樓,奪回在許湛榮連街的實權,乾倒謝國昌……

老天爺眷顧,她走得不算太吃力。

謝雲是真的不懂謝珊在委屈個什麼勁。

謝國昌都沒了,誰還有功夫聽她唱戲?

她說話聲音裡不帶溫度,冷得陸鸞微微偏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隻是冷著臉神情和情緒都沒有大礙,他也隻是跟著蹙眉,又放開。

仿佛隻是在無聲催促她廢話不要太多。

謝珊聽著她的話,羞辱+MAX,恨得快瘋了。聲音尖銳:“絕望?你說你也絕望過?謝雲,這就是你的目的吧!自己沒了阿爸,就聯手夥同其他野狗養的小孩一塊兒――”

“噓,嘖嘖嘖,噓。”

謝雲抬起手,掐著謝珊的麵頰,入手是各種昂貴護膚品保養出來的柔軟細嫩,她卻舍得下狠手,指腹在那白嫩的臉上壓出了紅痕。

“你看你這嘴臟的,咱們裡誰才像是野狗養的啊?”謝雲勾了勾紅唇,“阿姐沒告訴過你不要這樣嗎,做人不可以這麼囂張跋扈的。”

她氣息貼著謝珊的麵頰。

帶著濕潤的香。

“後悔嗎,後悔不後悔當初在我阿爸靈堂前轟油門炸街?不是很牛逼啊,我們謝家的千金大小姐,爸爸疼,媽媽愛,肆無忌憚的……被我收走車的時候氣死了吧?沒關係,我說了,那才哪到哪啊?

拍拍妹妹那張氣的泛白的臉,見她逐漸血色全無,謝雲滿意地放開了她,後退一步。

走廊上隻剩下謝珊因為氣急而急促的呼吸聲。

陸鸞拎著謝珊隨手扔給了在旁邊的兩個馬仔,那兩個馬仔接了人,連拖帶勸的把謝氏表小姐拖走了,恨不得想順便再勸一句:嗨呀,彆作啦謝珊,自古從《紅樓夢》開始,有哪個“表小姐”是有好下場的啊!林黛玉個當主角的也沒撈著個全乎啊!

謝雲目送謝珊被人塞進旁邊休息室,抬手撕開濕紙巾擦了擦手上蹭上的謝珊的粉底液,又把濕巾扔進垃圾桶。

“咚”地一聲。

她身後的軟妹肩膀一僵,扯著王井龍的衣袖往他那邊靠了靠。

周圍鴉雀無聲。

氣壓低得讓人喘不上氣。

“回去吧,”謝雲淡道,“這麼好的日子值得慶祝,晚上想吃什麼,我都可以請客。”

當她的語氣換回原本該有的模樣,走廊上那股攝人的威壓消散了,仿佛方才那一瞬插曲隻是眾人的幻想,錯覺。

看看謝大小姐精致的妝容,漂亮的臉蛋,渾身上下一絲不苟的打扮分明就是大家認識中的金絲雀……

金絲雀又是從什麼時候變成了鷹隼,還是其實從一開始就根本不是這回事啊?

沒人知道的。

這根本就是一筆無頭爛賬異聞錄。

*

謝雲其實心情挺好的。

回家的路上,每逢想起謝三叔最後被指控“故意殺人罪”時麵如死灰的樣子,她心裡都特彆高興,彆說謝三叔覺得“驚喜”,就連她都沒想到,這罪名還能往這方麵扯。

殺人罪呢,那是什麼概念,哪怕放《刑法》裡都是一等一有排麵的罪大惡極,殺人要償命的。

謝珊的崩潰,比那天眼睜睜瞧著自己的車被謝雲開走時更加生動立體且絕望,對此謝小姐非常滿意,隻是覺得有點累。

所以她小小地打了個嗬欠。

在車後排閉上眼想閉目養神,結果眼睛剛閉上,身邊的人便伸了隻手,大手繞過了她的後頸,落在她另一側肩膀上。

停頓了下,反手勾著她的腦袋,往自己的肩膀上一壓:“困了就睡。”

謝雲的腦袋“啪”一下就撞高中生那硬邦邦的肩膀上了。

有點疼。

但她沒坐起來,反而是隨便換了個舒服點的角度,就靠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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