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這會兒她臉火辣辣像是被人抽了巴掌的尷尬和羞,心也還他媽在往外淌血。
但她到底還是沒舍得。
*
但謝雲也就心軟了一下。
回到家,一沒了彆人,她就六親不認了。
二話不說挨個兒把陸鸞和許湛的行李扔了出來,走廊上被她造得一片狼藉,還好一梯一戶也沒彆人看這場鬨劇。
“自己清點一下還差了什麼,今天之後再問我要,我就順豐到付了……哦,反正你們都不差到付那點錢,寄頭大象你們也給得起郵費的。”
裡麵的人氣得口不擇言,腳下像是踩著火,走路咚咚的如同地震一般;陸鸞站在門口,一件校服迎麵砸過來,他伸手接住。
看了一眼,是那天他硬要塞進行李袋裡的夏季校服……因為暫時用不上,他把它放在衣櫃深處,也被挖掘出來了。
“阿雲。”
他抱著校服,叫她名字。
在他身後,彎腰正慢吞吞把一件幾萬塊的西裝往行李箱裡裝的許湛聽見了,抬頭往他這邊望了一眼,正巧看見被叫到名字的人還真被他叫出來了……
剛有些驚訝地挑起眉。
“彆叫我名字,陸少爺,我哪裡擔當得起這種親密稱呼,”謝大小姐抱著手臂立在玄關,冷鼻子冷臉,“還差什麼嗎,你在我家床板下麵藏了金磚?等我掀開看看?”
陸鸞:“……”
許湛:“嗬嗬。”
兩人身後,許湛的眉幸災樂禍地放了原本的位置,他就知道,跟謝雲裝可憐是沒多大用處的,她氣頭上呢……
他最懂了。
歡迎來到他的世界。
陸鸞顯然也發現了這點。
他快煩死了她這種軟硬不吃,從李子巷回來他做小伏低了一路,路上慫得頭都不敢抬,這已經是他的極限……
陸小爺什麼時候這麼慫過啊?
眼下見她一點沒心軟的意思,說話恨不得標點符號都帶著刺,他也就懶得廢話了。
把手裡的校服隨便一扔,他直接伸手拽著她的胳膊,將滿臉嫌棄的女人拽到自己麵前,低下頭,湊近她,嘴裡帶著點張牙舞爪氣息噴她臉上:“李子巷的人覺得自己被騙了發火,你跟著起什麼哄,我沒跟你說過我爸是陸坤,嗯?”
“……”
謝雲有點震驚,他居然還敢跟她辯。
把自己的胳膊從他手裡抽回來:“你也不想想你那時候說話的語氣,正常帶腦子的人誰會信啊!”
“我語氣怎麼了?”陸鸞不解,“我怎麼不記得我有跟陌生女人在第一次自我介紹時就調笑的習慣?”
“行,你沒有,是我誤會了。”謝雲看他一臉理所當然的困惑就恨得後槽牙發癢,“裝窮往我跟前湊你總有吧?”
“我沒用過他的錢。”
所以是真的窮。
“我也沒用過你的錢。”
也沒騙過她的錢。
他是來騙色的。
而且沒騙著。
陸鸞正覺得把這事兒掰開來扯,他最多也就有那麼一點在她麵前順水推舟占便宜的心虛,彆的原則性的大問題,他沒犯過的――
他從來沒有主動撒謊騙她。
他從來沒有貪圖過任何除了她這個人。
陸鸞正在心中盤算自己哪些事乾過,哪些事沒乾過,就聽見她聲音又響起。
“當初醉仙樓的事也是你牽線找到陸容,虧我今天站在那還在尷尬,心想怎麼當初就好巧不巧找著陸容幫忙了,欠他一個人情,弄得今天我都不好意思就拆遷的事說話……”
“什麼?”
“什麼什麼?”
“醉仙樓和陸氏合作怎麼了?”
“你不是故意的?”
崩塌。
“江市一共幾個供應新鮮海鮮的碼頭啊?”陸鸞真的被委屈到震驚,眼下他都要控製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了,委屈得恨不得把牆撓穿,“江市又有哪個碼頭不姓陸?陸容就他媽負責那塊的,你不找他還能找誰?”
她明明隻有這一條路可走了,他給她搭了個橋,這會兒就成他把她帶圈套裡了?!
這筆賬是這麼算的嗎?
陸鸞也被整蒙了,他都沒想到還有醉仙樓和陸氏合作這茬,眼下被她劈頭蓋臉的一頓算總賬,簡直氣得站不穩。
“謝國昌那麼精明的人,但凡還有一點退路當時他也不至於因為失去了陸容這渠道就像失去了一切,你自己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
謝雲想了兩秒,好像確實是這樣。
“行那這個也不說――”
“謝雲,沒你這麼玩的。”年輕人麵無表情,直呼她大名冰冷道,“一條說不占理了就跳過繼續下一條?”
“你有本事倒是彆有下一條讓我數啊。”
“行,”陸鸞讓她氣笑了,“你數。”
他說話的時候,後槽牙都在磨。
她向來是不怕他的,所以還真就繼續了,眼皮子抬了抬便問他:“陸鸞,你接近我到底什麼目地?我就說一個高中生小屁孩天天往我這半老徐娘麵前湊什麼湊,一副多寶貝的模樣,差點就信了你的邪,感情你彆不是就看上李子巷那幾棟姓謝的樓了……”
謝雲話還沒說完。
上一秒還咬牙切齒笑著讓她慢慢數的人轉頭就走了。
走的時候踩著那一走廊的狼藉,反正他也無所謂這些東西到底帶走不帶走,隻是他摁電梯按鍵時,那力道大的要把電梯都給戳爛。
電梯到了他就走了進去,電梯門關上了。
謝雲自己站在家門口,因為說話語速過快而劇烈起伏的胸口都還沒緩過來,雙眼有些發直,走神地想:哦,他走了?
她轉過頭看了眼電梯上麵的數字,已經從她這層一路跳到第十層,現在還在往下。
……
哦,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