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路遙正裝模作樣地拿出手機寒磣謝雲, 手機那頭的人已經收到了她的回話。
―雲雲雲:我心地善良,隨隨便便一個什麼物種都可以激發我的同情心,所以我確實就是隨隨便便就會心疼彆人的人。
她一連用了兩個“隨隨便便”。
嘴巴毒得存心想要氣死誰一樣。
就像謝雲看來陸小阿弟的凶都是紙老虎, 他也十分清楚這女人是一等一的口是心非, 懶得跟她爭論這個話題, 他乾脆畫風一轉, 抓住她主動找上門的機會,閒聊起來。
―。:你在做什麼?
謝雲給他拍了做一半的小皮具。
―。:我又不用錢包, 做這個乾什麼?
―雲雲雲:……
―雲雲雲:給狗做的。
―。:?
―雲雲雲:我家狗會自己上菜市場買菜, 神奇不?
―。:滾。
―。:做個彆的。
―雲雲雲:滾。
―雲雲雲:挑三揀四你以為你逛商場呢?
陸鸞雖然被嫌棄了,但是他人也舒服了,試探來試探去,她沒否認是給他做的就行。
這女人氣人歸氣人,但是好歹她知道哪些話不能說, 比如這會兒她要是說這是給許湛做的禮物,他能殺人。
―。:我也給你買個禮物?
―雲雲雲:你給我買禮物乾嘛?省著錢少鑽幾次車底我就謝謝你了, 看看你那張臉, 就這一個優點都讓你謔謔了!
―。:年二十九陪我去花園酒店的宴會?
其實謝雲已經收到請帖了,他親自塞她家門縫下麵的,就是這幾天她裝死不吭聲,不說來也不說不來。
―雲雲雲:我出場費很貴的。
―。:要多少, 我給你,發個銀行卡號來?
―雲雲雲:你現在和許湛一樣沾染上了銅臭味。
陸鸞看著手機心想,許湛銅臭味你還陪他去參加過宴會,怎麼到我這就不行了, 我還長得比他好看。
―。:來不來?
―雲雲雲:我考慮考慮。
還考慮考慮,當初許湛讓你去, 你怎麼沒考慮?
陸鸞正煩著呢,後來想了想,又恍然從記憶深處挖掘了一點記憶。
想起當年謝雲確實不是隨隨便便就和許湛去了那個慈善晚宴的……
她就是為了搶季茵的那件高定禮服。
而且穿不下還要硬往裡擠,神經病似的。
想到那天在那個禮服婚紗店,女人拎著那條不合身的禮服裙擺站不穩一頭栽自己懷裡,叫叫渣渣的,陸鸞又笑了。
殊不知自己一會兒冷酷一會兒自顧自笑的,才真的像是神經病。
放了手機,這時候王井龍就湊上來了,嬉皮笑臉地問:“姐姐說什麼了?”
王井龍是最早知道陸鸞又重新和謝雲說話的人,當然不是後者有少女心什麼都跟他分享,而是和她感情順不順,陸鸞都寫在臉上了。
兩人鬨彆扭,就比如前幾天,修理廠那叫個烏雲彌補,有個倒黴蛋蹲在茶幾邊抽煙都要被罵,理由是在他大概十米開外的地方有一桶汽油;
兩人和好了,就比如這幾天,修理廠就瞬間晴空萬裡,晚上餓了陸小爺主動給叫烤魚外賣,就一樣的位置,酒精燈點起來,烤魚滋滋的……
但是陸鸞心情不好也不亂扣人工資,所以大家都還拿他當神。
這會兒,神的臉上貼著個創可貼,剛在車底劃的,他自己滿臉無所謂,自信如風,絲毫不覺得自己破相了可能會被姐姐嫌棄。 放了手機,他站起來就去洗手,洗乾淨了把那件熟悉的黑色羽絨服穿上,全程動作如流水一氣嗬成,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也沒搭理王井龍。
後者卻依依不饒:“大年二十九,你爸給你準備的複出晚宴姐姐去嗎?你這是什麼表情,你不會還沒邀請她吧,不會吧不會吧……噯?”
陸鸞推開修理廠的門,外麵吹進來的風雪灌了王井龍一嘴巴,他打了個噴嚏,滿臉茫然看著走出去的人:“你上哪去?”
陸鸞手裡的黑傘“啪”地一下撐開了。
“學校。”陸鸞手揣在口袋裡,“不是讓今天下午回學校拿剩下的那部分寒假作業?”
都高三下班學期了,放假的作業必然比不放假時更多,以至於陸鸞他們期末考完時,有些學科寒假要寫的試卷都沒來得及印完,所以拖延到今天才去拿。
王井龍一拍腦門衝回去拿外套,再出門時陸鸞都走出去十幾米遠了,他罵罵咧咧一路跟上去,暫時把晚宴的事兒拋到了腦後。
到了學校,已經放假了,學校裡卻還是來來往往地有些人在走動,見到陸鸞了,看了眼他打著的傘,黑傘在一片白雪皚皚中特彆顯眼……
但是卻沒人敢說什麼。
上一個敢說什麼的,已經被啪啪打過臉,聽說高二那有勇無謀的傻逼,最後是雙手捧著晾乾的雨傘送到陸鸞教室門口的。
“陸鸞!”
不遠處有幾個推搡的女生嘻嘻哈哈地靠近,中間一個看著挺眼熟的,陸鸞想了下好像是他前桌,英語課代表,叫什麼王井龍告訴過他的,可惜他又給忘記了。
英語課代表踩著雪,和其他女生一塊兒深一腳淺一腳的挪到陸鸞麵前,那張臉蛋凍得微泛紅,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地問:“你們來拿寒假卷子嗎?我們剛從老師辦公室登分出來,你這次又考了全校第一你知道不?”
本來就不是什麼重點高中,考個全校第一也不難。
陸鸞沒吭聲。
倒是王井龍似笑非笑地問了句:“姐姐們,我呐?”
“我怎麼知道,就記得我登分的英語好像是一百出頭吧,你自己去看唄!”英語課代表斜了他一眼,“第一名記得,怎麼可能什麼人都記得!”
”哎喲,還挺冠冕堂皇。”王井龍笑嘻嘻地,手一搭勾上陸鸞的肩膀,“你們光記陸小爺成績有用嗎,他總不能因為你跟他報個成績就記著你是誰……哎呀,你還瞪我,不怕實話告訴你們,陸小爺有女朋友了,彆癡心妄想了!”
他說的一臉驕傲,比自己有女朋友還驕傲那種。
隻見一群原本臉上帶著笑的小姑娘立刻凝固了,過了一會兒,英語課代表的臉算是徹底沉下來:“誰癡心妄想了,陸鸞有沒有女朋友跟我有關係?我就聽見老師在辦公室討論他這次又考第一了說一聲……王井龍,你嘴巴能不這麼欠不!”
她這麼說著,可是臉上的失望都快管理不住。
旁邊一個隔壁班的女生比較直接,聞言直接看向陸鸞:“陸鸞,你真有女朋友了?”
年輕人這才有了反應,掀了掀長長的睫毛掃了她一眼,停頓了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嗯”了聲:“算是。”
雖然不是完全肯定。
但那也是出於對所謂“女朋友承不承認她是他女朋友”這件事,四舍五入也算是給還心中懷揣希望的人判了死刑。
幾個女生麵麵相覷。
“聽見沒!”王井龍說,“讓讓!”